他得意洋洋地宣布道:“既然秦王祝衡如此頑固不化,那也留他不得了!”
“傳本國舅令,三日之后,午時三刻,菜市口法場,公開問斬!”
他轉頭看向陳平川,臉上帶著一絲惡趣味的笑容。
“陳大人,就由你親任監斬官!親手送你的舊主最后一程!”
“下官……下官遵命。”
陳平川臉上露出“惶恐”和“為難”交織的復雜表情,躬身領命。
他退出天牢,在轉身的瞬間,臉上所有謙卑和惶恐,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徹骨的殺意。
……
是夜。
梁黨因為策反了陳平川,又即將處死心腹大患秦王,整個京城的防備都松懈了不少。
陳平川用巨資,收買了一個在府中地位不高,卻能自由出入的下人。
子夜時分,這名下人偽裝成倒夜香的仆役,推著一輛臭氣熏天的木板車,悄無聲息地溜出了城。
他按照陳平川給的地圖,一路找到了城外那片草草掩埋著張廷玉等一眾忠臣的亂葬崗。
這里野狗刨食,尸骨散落,一片凄涼。
“大人,到了!”
車上的大木桶蓋子被掀開,陳平川從里面跳出來,他換上了一身夜行衣,環顧四周。
清冷如水的月光下,亂石嶙峋,荒草叢生,幾具殘缺的白骨在月下泛著磷光,遠處野狗的低嚎聲更添幾分陰森。
他點燃火燭,在一片荒墳中仔細搜尋,最終找到了那個屬于張廷玉的小土包。
沒有墓碑,甚至沒有一口薄棺,這位昔日的忠臣,如今只被一層薄土草草掩蓋,上面插著一根木牌,寫著他的名字。
陳平川親手一抔土一抔土地,為張廷玉挖出了尸骨。
他將這些殘缺不全的骸骨,一一收斂進早已備好的瓦罐里,隨后尋了一處山清水秀、無人知曉的山坳,秘密安葬。
取出張若素的信,陳平川為張廷玉誦讀,念了幾次,陳平川都哽咽停下。
終于念完后,他將信放在墓碑前,輕聲說道。
“張大人,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若素。您的仇,平川,也一定會報。”
隨即,他咬破指尖,鮮血涌出。
他用這滾燙的鮮血,在冰冷的墓碑上,一筆一劃,寫下血字。
“今日之辱,來日必將血洗。梁氏不滅,平川誓不為人!”
做完這一切,他返回京城。
第二天,一名喬裝成酒販的漢子,推著一車酒,來到了陳平川居住的宅邸。
這名漢子,正是黑風寨的鐵牛。
他在將酒壇搬入地窖時,趁著無人注意,湊到陳平川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
“軍師,大當家的讓俺告訴您:酒已入庫,只待開封。”
陳平川心中大定。
這是他們的暗號。
“酒”代表鳳三娘帶來的黑風寨精銳。
“入庫”,就是人已經全部潛入京城,并各自就位。
“開封”,便是等待他動手的信號。
陳平川抬頭,看了一眼菜市口法場的方向,眼中寒光一閃。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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