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本賬冊,如同一面鏡子的兩半,此刻被嚴絲合縫地對在了一起,照出了馬德那張貪婪而丑陋的嘴臉!
馬德的汗水如同溪流般淌下,浸濕了囚服,他渾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梁坤的臉色,終于由鐵青轉為一片慘白。
劉四海見狀,立刻乘勝追擊,對著堂上大聲喊道:“大人!草民還可指認出城中數名與馬德狼狽為奸的奸商!他們的賬本,定能與馬德的罪賬一一對應!”
“傳!”陳平川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
片刻之后,幾名衣著光鮮的本地富商被護衛帶上公堂。他們一看到堂上跪著的劉四海,再看看馬德那副死狗般的模樣,心理防線瞬間崩潰。
在如山鐵證和劉四海的當庭指認下,幾人爭先恐后地跪倒在地,交出各自的賬本,將馬德如何威逼利誘,如何與他們分贓的罪行,和盤托出。
“完了……”馬德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聽著一句句致命的證詞,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整個人徹底癱軟下去,如同一條死狗。
“馬德!”陳平川猛地一拍驚堂木,聲如雷霆,“你貪贓枉法,托付不效,魚肉百姓,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不認罪?!”
梁坤表情陰沉,卻仍做著最后的掙扎。
他站起身,聲音嘶啞:“這些……不過是商業往來,貪腐之罪尚可定論。但要說托付不效,魚肉百姓,證據何在?”
“好!本官就讓你看看最大的證據!”陳平川眼中寒光一閃,對著堂下護衛下令,“將馬德押上囚車,游街示眾!告訴全城百姓,他們的救命糧,是如何被這條蛀蟲換成了沙土!”
囚車很快被推了上來,馬德被架了上去,緩緩駛出府衙。
扮作小廝的張若素率領著護衛,手持銅鑼,沿街高聲宣告著馬德的罪行:“知州馬德,黃沙換糧,私通外敵!罪大惡極!欽差大人在此,為民做主!大家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街邊的百姓們看著囚車里那個昔日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知州大人,如今卻像狗一樣被關在籠子里。滿臉驚訝。他們終于反應過來,這次從京城來的欽差大人跟以前的官都不一樣,他是動真格的!
于是,壓抑了不知多少年的怒火,終于如火山般徹底爆發!
“打死這個狗官!”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將手中裝著爛菜葉的籃子,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在馬德的臉上,這一下,點燃了百姓心中的引線。
“狗官!他搶了我的女兒!”
“我爹就是被他活活逼死的!他要我們交三倍的稅!”
“還我糧食!還我夫君命來!”
無數百姓從街頭巷尾蜂擁而出,哭喊聲、咒罵聲、控訴聲匯成一股滔天的洪流。
石塊、泥巴、爛菜葉、甚至鞋子,雨點般地砸向囚車里的馬德。
整個順城,徹底沸騰了!
百姓們積壓多年的怨氣,在這一刻化作了焚城的怒濤。
那一道道血淚控訴,就是一份份最真實、最沉重、最無可辯駁的罪證!
府衙不遠處的角樓之上,陳平川負手而立,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緩緩轉向身旁,那個臉色煞白、身體止不住發抖的梁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梁大人,你看,這份證據,夠不夠?”
梁坤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驚恐地看著下方那群情激奮、如同要將人生吞活剝的百姓,眼中除了恐懼,更有無盡的怨毒與殺機。
陳平川,必須死!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