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川早料到有此一問,他不慌不忙,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了一卷圖紙。
那正是《安民論》中的核心圖表,其上的現代數學邏輯與推演方式,遠超這個時代。
他在眾人面前,將圖紙緩緩展開,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諸位請看!”他指著圖紙,高聲解說,“此乃我根據大業朝近二十年之稅賦、軍費、以及官方查獲的邊貿走私規模,推演出的模型。開辦榷場,前期投入,五十萬兩足矣!”
他環視眾人,目光自信而坦蕩。
“若是國庫實在空虛,此款可效仿前朝‘鹽引’之法,號召天下愛國商賈先行墊付!朝廷以未來十年榷場商稅之部分收益作為抵押。事成之后,參與之商賈,不僅能分批收回本金,還能獲得朝廷的嘉獎與稅收優待!”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洪亮,拋出了一個足以震動朝野的重磅炸彈。
“而據我推算,榷場一旦正常運轉,以我朝絲、茶、瓷器之精美,對蠻族物產的壓倒性優勢,第一年,僅關稅一項,便可達百萬兩之巨!三年之后,便可徹底扭轉國庫空虛之局!敢問錢郎中,如此一本萬利,利國利民之國策,為何不做?”
錢郎中目瞪口呆,死死盯著那份邏輯嚴密、數據詳實到恐怖的圖表,額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想反駁,卻發現對方的每一個論點都環環相扣,每一個數據都仿佛經過千錘百煉,竟是無懈可擊!
那圖表上的推演方式,他聞所未聞,卻又覺得無比合理,讓他無從下口。
林錦玉和張若素站在人群中,看著陳平川舌戰群儒,連敗對方兩員大將,心中激動不已。
他們看向陳平川的目光,已從敬佩,升華為一種近乎狂熱的信仰。
但梁黨人多勢眾,豈肯輕易認輸。他們的文人墨客輪番上陣,對陳平川展開了無休無止的車輪戰。
有人引“祖宗之法不可變”為據,滿口陳腐之。
有人拿“圣人經典”來壓人,斷章取義。
有人斥其“重商逐利,敗壞民風”,有人憂其“動搖國本,天下大亂”。
但陳平川始終氣定神閑,他一人立于大廳中央,如狂濤中的中流砥柱,任憑風吹浪打,我自巋然不動。
對方講經典,他引經據典,比對方更懂經典,往往能從對方引用的典籍中找出截然相反的例證,反將一軍。
對方談律法,他便用縝密的邏輯,層層剖析利弊得失。
對方講民生,他便用詳實的數據描繪出一幅民富國強的藍圖。
對方打感情牌,他便用“邊關累累白骨,中原處處饑民”的悲憫情懷直擊人心!
他一人之力,竟壓得對方數十名飽學之士節節敗退,啞口無。
那些旁聽的士子們,早已聽得如癡如醉,個個熱血沸騰。一些原本持中立態度的文人,也不由自主地連連點頭,看向陳平川的目光,充滿了敬佩與折服。
主位之上,梁越的臉色,已從鐵青,變成了醬紫,捏著扶手的手指,指節已然發白。他精心組織的這場“批判大會”,竟然硬生生變成了陳平川的“封神大典”!
眼看著人心徹底倒向了對方,他胸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終于“崩”的一聲,徹底斷裂!
“一派胡!”梁越猛地一拍桌子,那名貴的紫檀木桌發出一聲巨響,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
他霍然起身,撕下了所有偽裝,面目猙獰地怒吼:“來人!此子妖惑眾,蠱惑人心,意圖不軌!給本國舅拿下!”
話音未落,大廳后方的巨大屏風猛地向兩側滑開。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