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西屋,黎青纓就去給玄貓上香,玄貓跳過去,圍著線香不停地吐納。
而此時,主神位上的銅錢人顏色已經淡到幾乎發白了,腳底上的金漆符文已經看不出來原貌,而神龕底部又滴了許多血跡。
我過去收拾的時候,忽然愣住了。
黎青纓看到了我猛然頓住的動作,問道:“小九,你怎么了?”
我抬手指向傅婉的牌位。
傅婉一直待在牌位里養魂,牌位也一直被供奉著,然而此時,她的牌位不是立著的,而是倒伏在了神龕里。
一般東西進不了西屋,我們來供香的時候也會很小心,根本不可能將牌位弄翻了而不自知的。
這事兒更不可能是玄貓干的。
玄貓向來對傅婉很好,而貓這種生物,平衡性天生好到爆,就算它在神龕上上躥下跳,只要不是它想,它故意的,就不可能弄翻東西。
所以傅婉的牌位為什么會倒伏?
我走過去,扶起傅婉的牌位,觸手才發覺,不對勁!
傅婉是魂魄,如果她還在牌位里,牌位觸手應該一片陰寒。
可我手里的牌位卻是常溫的。
也就是說,眼下傅婉可能不在牌位里,也有可能是徹底消失,灰飛煙滅了?
不,如果傅婉灰飛煙滅了,這牌位會自動裂開,而不是倒伏這么簡單了。
所以……傅婉這是出去溜溜了?
她什么時候徹底凝聚成型,又是什么時候跑出去的?
她現在出去溜溜會很危險!
想到這里,我立刻往外跑,跑到廊檐下,抬頭仔細去看六角宮燈內部。
以前傅婉的殘魄就是在六角宮燈里面慢慢滋養長起來的,我想著她或許是回六角宮燈里繼續養魂了。
但沒有。
黎青纓也跑了過來,她輕聲說道:“小九,剛才過來的時候,我特地去南書房看了一眼,那只人皮俑果然不在了。”
“青纓姐,你現在去一趟梁超家,將人皮俑抓回來,小心一點。”我說道,“我去找找傅婉。”
我們分頭行動。
這個點兒了,整個五福鎮都靜悄悄的,唯獨只有茶館那邊的鬼戲臺還有聲音。
傅婉當初又是從珠盤江里涉水走出來的,所以她往水邊去的可能性應該更大。
所以我直奔珠盤江,沿著江岸往前走,遠遠地就看到了茶館前空地上的鬼戲臺。
鬼戲臺上,幾只人皮俑在賣力地表演著,臺下已經匯聚了不少聽眾。
而在那一群聽眾之中,傅婉的魂魄赫然在列!
她的魂體已經凝實,穿著一身民國時期的學生服,留著乖巧的學生頭,雙手交疊于身前,手里握著幾本書。
她聚精會神地看著鬼戲臺,不知道在那兒站了多久。
我抬腳就要往鬼戲臺那邊去,就在這時候,我的余光看到了江岸邊的陰暗處,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著一身軍裝,騎在高頭大馬上,腰間挎著佩刀,雙手緊緊地握著馬韁……不是趙子尋又是誰?
他隱身于黑暗處,就那樣一瞬不瞬地盯著鬼戲臺邊,那道纖細的身影,仿佛永遠不知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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