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道影子的時候,我大腦有那么一瞬間的宕機。
“傅婉?!”
我之前就想過,傅婉的這一抹精魄在功德的滋養下,是否有重現這個世間的可能?
畢竟自當鋪重開以來,不止傅婉一人魂祭給六角宮燈了,但最終精魄能留在六角宮燈里的,卻唯獨只有傅婉一個。
這足以說明她是特殊的。
一個特殊的命格,在大量功德的滋養下,發生什么可能我都覺得是理所應當的。
如今,傅婉真的從六角宮燈里顯形出來了。
只是那道身影很淡很淡,仿佛一陣風刮過就能把她吹散了似的。
我轉身就想去開門,卻被柳珺焰一把抱住,他抬手指了指西街口方向。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西街口的陰影下,那個騎馬挎刀的家伙靜靜地立在那兒,遙遙地望著傅婉的方向。
而傅婉也正在看著他。
這一刻,我的心仿佛被狠狠擰住了一般。
我既欣喜于傅婉與趙子尋在跨越百年之后,終于再次相見;又感嘆與憂心于他們的遭遇,以及此刻的狀態。
他們一個是剛剛成型,還不穩定的魂魄;一個……趙子尋算是行尸了吧?
他們倆如今已經不算一個物種了吧?
傅婉魂魄出現的時間很短,很快就又回到六角宮燈里面去了。
而趙子尋坐在戰馬上,卻在西街口停留很久很久。
直到雞鳴時分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看來趙子尋的確已經有一些意識了。”柳珺焰說道,“如今的他,沒有陳平的控制,也沒有陰兵隊伍可領,算是一個自由人了。”
自由,對于不同的人來說,有不同的定義。
對于趙子尋來說,隨著意識的不斷回攏,他會變得迷茫吧?
像他這樣的軍士,無兵可領才是最悲哀的。
我忍不住問柳珺焰:“如果有朝一日,趙子尋想要歸于我們的隊伍,你會要他嗎?”
“要!”柳珺焰斬釘截鐵道,“他有罪,但他犯下罪孽卻不是他主動為之,歸根結底,他也是受害者,如果能將他收入麾下,好好渡化,為我們所用,他將會是我們手中的一員不可替代的大將。”
我下意識地瞄了一眼柳珺焰手中握著的那串佛珠,不由地又想到了‘邪僧’這兩個字。
趙子尋身上所背負的殺戮之氣太重太重了。
整個五福鎮死在他手中,被他剝皮的女子,不知道有幾個。
更別說珠盤江里的陰兵隊伍。
那些陰兵……在成為陰兵之前,或許都還是活生生的,追隨陳平東征西戰的兵士。
當然,趙子尋只是陳平手里的一把刀,罪魁禍首是陳平。
但一般的佛門凈地,是很難接受趙子尋這樣的存在的吧?
柳珺焰……到底跟一般的僧人,還是不一樣的。
我笑了笑,說道:“如果真有那一日,就算為了傅婉,我應該也是能接受他的。”
柳珺焰揉了揉我的腦袋,說道:“回去繼續睡吧,還早。”
我蹲下身將玄貓摟進懷里。
它一開始掙扎得厲害,但被我抱起來之后,它靠在我懷里,左嗅嗅右聞聞,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它體型比起一般的家貓來,要大很多,我抱著有點沉,兩只手就往上顛了顛。
玄貓的下巴剛好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懶洋洋地趴著。
這是它第一次跟我如此親近,讓我有些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