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么說,這二位無論如何,都不虧。一任閣臣的履歷下來,再不濟也是個總督的缺。”
兩人在書房里談的頗深,方頌感慨道:“區區市舶司,一年下來幾百萬兩的數說不清楚去向,他們可真敢啊。”
賈璉聽著一愣:“此話怎講,還有后續?”
方頌點點頭:“要不我來作甚?整頓廣東地方的商會和行會,說不得,還要賈兄配合,我手底下沒幾個能干這活的。”
賈璉聽著點點頭:“是陛下的意思,還是內閣的意思?”
“首輔和次輔都是這個意思,本地坐商太肥了,該出點血了。尤其是幾個大家族,夏公沒處置他們,不是不想,而是特意留下來的。”
留在賈璉這里吃了晚飯后,方頌這才進駐市舶司衙門坐鎮,開啟了新一輪的整頓。
賈璉再次派出五百人馬聽其調遣,方頌暴露出了心狠手辣的一面,一口氣抓了本地十幾個大家族的商業代表人物。
說句難聽的,這些人根本經不起查,你不搞點邪的,在此前的市舶司那里,根本拿不到入場券。只要你賄賂了,小辮子就有了。
賈璉這邊也不管他如何運作,一門心思撲在水師的建設上。
有了足夠的銀子,招募水師士兵的工作就可以提上日程了。說到招水師的兵,什么人最合適的時候,賈璉很自然的想到了d家人。
d家人不能上岸就業乃至置業的規定起于何時,不得而知。賈璉也無法徹底的改變,但是他可以給d家年輕人一個機會。
方頌忙著收拾整頓本地坐商的時候,賈璉帶著人來到了d家人聚集的江邊,看著一條條的船,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有密集恐懼癥的人真看不得。賈璉沒有這個毛病,站在岸邊,看著船與船之間的白沫,泛起,破滅。船上的婦人光著腳,警惕的且畏懼的看著他,適齡少女則躲進了艙內。
即便是操持皮肉生意的小妹,看見賈璉與那些如狼似虎的隨從,也都躲了起來。
“豎旗,張榜!”涼棚下的賈璉,淡淡的發布命令。
隨即一桿大旗豎起來,上書:廣東巡撫賈。邊上的告示上則寫了招募水師士兵的內容。
府學里的秀才最苦逼,每個人都要走到岸邊,對著船上的人宣讀告示上的內容。
巡撫大人豎旗,為籌建南洋水師募兵,當兵吃糧都是小事,服役滿三年者,可入籍廣州,從此不再受d家籍的約束。兒子可以接受教育,參加科舉。個人在軍中表現優異者,可以為軍官。
一個是可以脫籍,一個是可以為官,就這兩條,就算再不信官府的d家人也動心了。
當然這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真正的最后一根稻草,來自府學的學生們的一句話。
“大家不都問我,為何如今d家人的待遇比以往好了很多,我一直說是巡撫大人的政令,是大人對d家人的恩德。如今各位都聽好了,看見那桿大旗沒有,上面寫著廣東巡撫賈,就是這位賈巡撫,賈撫臺,推出的德政,惠及d家人。現在是d家人報恩的時候了。”
一番話說完后,船上一個粗壯漢子跳上岸:“d家人恩怨分明,賈巡撫德政惠及所有d家人,這兵我當了。”
你還別說,這人真不是托。不過他跳上岸之后,被岸邊的秀才攔住了:“等等,你多大了?看著都五十了,你是去騙軍餉的吧?”
d家漢子被說的面紅耳赤:“你這秀才,怎么好亂講,我才二十八,怎么就不能當兵?”
原本有點凝重的氣氛,因為這個事情沖淡了許多,附近在偷聽的人,紛紛哄笑起來。
還有大膽的人調侃:“蔡三狗,你去當兵,你媳婦要跟人跑的。”
“放你娘的屁!老子當兵是要給媳婦掙一個誥命回來。”
船上的婦人聽了,頓時臉上泛起笑容,別說能不能掙一個誥命回來,有這個心,就能讓她開心很久。
賈璉在遠處聽不清,不過秀才還是回來匯報,請示賈璉的意思。
“征兵年齡的問題,是本撫疏忽了。這樣,補充一下,十八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有父母兄弟姐妹的優先,未婚的優先。對了,重點是保吃包住,月俸十元。服役滿五年,可以退役回家,還有退役費,現在報名,立刻發二十元安家費。”
賈璉還是想差了,他以為給夠錢才是最要緊的。
其實不然,真正能打動d家人的,還是社會地位的提高。
“大人,這個好漢有事請教,您看?”又一個秀才過來請示,賈璉點頭:“有話要問,只管上前,本撫沒那么金貴。”
但見這好漢,面色雖黑,卻是一副好相貌,氣質沉穩,一看就是在年輕人里的頭目。
“蔡十八,見過大人。”漢子上前,做勢要拜,賈璉及時抬手:“本官面前,不必全禮。今后做了本撫的兵,見了官,別管多大,都不必跪。今后再有官問你,為何見官不跪,你讓他來找本撫,就說是我說的。他要是為難你,你先忍著,回來告訴本撫,自有本撫收拾他。”
蔡十八聽了賈璉的話,一臉動容:“此話當真?”
賈璉笑著起身,非常肯定的回答:“從北到南,賈某人別的名聲不算多好,但是說話算話這一條,卻是有口皆碑的。”
蔡十八個頭不算高,最多一米六五左右,下盤極穩。這會卻微微色變,搖晃了一下,好奇的問一句:“小人斗膽問一句,大人的名聲為何不算好?”賈璉聽了頓時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問的好,你覺得為啥名聲不算好?”
蔡十八想了想:“不讓收進城費,不讓收出海費,就這兩條,就有不少士紳私下罵大人多管閑事。”
“對咯,賈某為官這些年,名聲就壞在這上頭了,不論走到哪,當地士紳都得給本官夾著尾巴做人,敢跳,本官就干收拾,往死里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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