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薛蟠往前一推:“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您別嫌少。”
賈璉面帶微笑,按住他的手:“給我算怎么回事?你交給寶釵收著。回頭面子上讓賈蓉去接手,東西還在薛家人手里。將來局面清楚了,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再說了,東邊不亮西邊亮,總有你的出路。”
薛蟠聽了面露激動之色道:“小弟記住了,金陵那邊也照樣處置,得辛苦容哥兒走一趟才好。”
賈璉擺擺手:“都是細枝末節了,關鍵要穩住,看看都是誰在后面興風作浪。”
正說著呢,外面來報,倪二求見。
賈璉讓放人進來,沒一會倪二進來,先見禮,后說話:“都看見了,戶部好幾個官兒的下人,去了夏家。”
薛蟠點點頭:“這就對的上了,夏家在戶部掛了名的皇商。”
賈璉沉吟好一會,有點猶豫,畢竟張庭恩在戶部尚書的位子上待過今年,這里頭有沒有關系?
“那婦人昨夜在娘家呆著,還沒回府。二哥,我這就寫休書。”此刻薛蟠眉頭青筋亂跳,咬牙切齒。
賈璉笑了笑:“不著急,一切等你的案子結了再說。事情,一樁一件的辦。”
薛蟠聽從了賈璉的話,盒子捧回去,交給寶釵。
寶釵接了道:“好,我替哥哥收著。”
夏金桂這邊一覺醒來,得知消息后,天都塌了。不是說賈璉與薛家關系不行了么?怎么當天給人弄出來了,想到自己做的事情,頓時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平時花半個時辰梳妝打扮,今天草草了事,著急忙慌的回家去。
沒曾想,到了家門口被擋了駕,門子得了薛蟠的話,不讓她進門。
夏金桂放出撒潑打滾的手段,薛蟠吃她這一套,門子可不吃,直接關門,咣當一聲,眼不見心不煩。
再繼續鬧下去,丟人的是自己,夏金桂趕緊先回娘家,商量對策。
夏家有寡母與兒子夏金良,與薛家結親,本意是想占便宜,沒膽子謀算薛家的家當。夏金桂開始回娘家,是奔著商量救人去的。
只是這次孫化貞動的手,薛蟠肯定難逃一劫,夏金良便攛掇夏金桂,趕緊把值錢的先搬回來,回頭別交議罪銀子,把家當折騰空了,夏金桂啥都沒落下,太虧了。
這婦人要是個有遠見的,也不會跟薛姨媽干起來。被哥哥一忽悠,夏金桂便照辦了,忙著弄銀子,哪曾想人天黑前就出來了。
回家與哥哥和母親一說,這一家人都慌了張,主要是賈璉撈人的事情,太過于驚悚了。
那是刑部大牢,不是賈家的柴房,內閣發的公文,順天府刑部聯合行動抓的人,當天剛擦黑就出來了。
這誰敢信啊?其中還牽扯到兩江的孫化貞呢。
別說夏家的人不敢信,夏家背后的官也不敢信的。
午后,賈璉出門,又去了內閣。
張庭恩看見他進來,微微皺眉:“又什么事情?可見,看上人家姑娘的事情,還是有隱患的。”
賈璉笑著上前作揖:“恩師,如今的戶部,您說話還好使么?”
張庭恩聽出了點意思,臉上立刻嚴肅了起來:“為師在戶部的時候,也就是勉強維持局面,將將能駕馭大局。那地方藏的關系太多。”
賈璉聽懂了:“如此說來,寧閣老也難以做到如臂指使?”
張庭恩面露煩躁,站起來轉了幾圈,回頭問:“吏部還沒整頓好,你又要折騰戶部?”
賈璉一臉委屈的叫屈:“我哪有這能耐?這不是湊巧了么?事情是這樣的。”
得知還是薛家的事情,張庭恩倒是不那么煩躁了,不就是殺豬么?見的多了。
“眼下吏部還沒搞完,戶部就不要節外生枝了。折騰夏家不是問題,都是豬,殺哪頭都是殺。”張庭恩說的很直白。
“孫閣老那邊,還是催一催,盡快結案。”賈璉也不著急,只要不牽扯到張庭恩,那就一切好說。
張庭恩點點頭,這都不算事。最后提醒賈璉一句:“戶部那邊有不少七八品的小官,都是沒出五服的宗親。平時不干事,拿一份俸祿,他們是典型的能力不濟,折騰勁不小。前天商議今年鄉試的考官,陛下欽點你為順天府主考,此事最要緊,別的都要為此讓路。你最好當心點,別掉溝里,弄一身腥臊,不值當。”
鄉試主考意味著什么,賈璉心里很清楚,按說應該是禮部某個要員,或者翰林院的大佬才有資格。
皇帝親自點了名,下面的人沒反對,不等于服氣了。可不都等著找賈璉的毛病么?
張庭恩讓賈璉分清楚事情的輕重,再好的姑娘,沒有個人的前程,都是鏡花水月。
男人有機會,還是要以大事為先,女人不過是生活的點綴。
“學生受教了!”賈璉非常正式的答應,他倒是忽略了這事情。
出面撈人看來就是這次事情的極致了,別的勾當還要想邪招。
出了內閣,賈璉去了督察院,奔著方頌的辦公室去了。
方頌是真沒想到,如今他是臭名昭著媚上佞臣,賈璉還敢來找他。
“這督察院里,下面的官兒,就沒一個心里服我的,沒想到賈大人還能得空來我這坐坐。”方頌還自嘲了一句。
賈璉坐下,接過茶杯道:“不服氣,又能耐你何?方大人乃右都御史,便是林總憲,也要給你三份薄面,下面的人,管他服不服?再說了,每年京察之后,總要換幾個人的嘛,一點一點來。”
方頌一聽這個,頓時瞇起眼睛:“您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賈璉點點頭,也沒遮掩:“確實,有事相求。”
方頌:“說!本官看看能不能辦!”
賈璉說了薛家的事情,又說了夏家的事情,最后來一句:“薛家怎么說都是皇商,宗人府掛了號的,薛蟠犯事,罰議罪銀子認了。勾結內眷算什么事情?這是道德敗壞,這是枉顧人倫。這是把皇家的面子,丟在地上踩。”
這點程度的雞血,方頌自然不上鉤的,不過還是很小心的讓仆人守在外面,回來低聲道:“賈大人自己就是御史!”
賈璉非常直接:“不白忙活!”說著伸出一只手,筆畫了一下。
方頌頓時眼睛一亮:“就這點事情,五百兩足夠了,保準給你辦的妥當。”
賈璉……,他的意思,五千兩。
出于做人最后的底線,賈璉淡淡道:“那是事主的答謝,賈某人拜托方兄辦事,再加五百兩。”
方頌笑的開心,本就不大的眼睛,就看見一條細細的線:“賈兄大氣!”
賈璉走了,丟下了一千兩的銀票,出門時還在感慨,對于物價的敏感程度還是不夠的。高看了方頌的貪婪程度!
方頌自然是收錢辦事,賈璉前腳出門,他后腳奮筆疾書。
這是京城,首善之地,怎能允許罪惡藏在陰暗處,彈劾,必須狠狠的彈劾。
一會兒就的方頌放下筆,摸了摸袖口里的銀票,滿意的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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