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門栓落了,一直等著的襲人汲著鞋子給開的門,鼻子吸了一下,有別人的味道。
“她們呢?”賈璉躺下時還沒忘記問一句。
襲人披著褂子進被窩:“都睡了!”
吹燈后,襲人在黑暗中低聲道:“爺!”
黑暗中賈璉嗯了一聲:“怎么了?”
襲人從平躺換側身,扭了扭,蹭了蹭,給足了暗示。
賈璉道:“還小,等兩年。”
三司會審這種事情呢,賈璉真不想摻和進來,但承輝帝不肯放過他,只好來了。
督察院這邊來了個僉都御史,看見賈璉笑著抱手致意,甚至還主動說話:“遼東才回來,又要辛苦賈大人了!”
刑部來了個侍郎,大理寺卿親自出場,看見賈璉也只是抱手見禮,打個招呼就完事,沒多話的意思。
反對賈璉督審的話,誰都不會說,也不敢說。別的不說,賈璉是有個御史身份的,還是正四品的御史。
要是繼續走在御史的道路上,再升就是僉都御史了。
好在賈璉“不務正業”,心思都在研發司和五城兵馬司上頭。這兩個衙門,有一個算一個,在士大夫眼里,都是不入流。
士農工商,在士大夫的眼里,除了士都不入流。農這個階級比較重要,提到的時候不會貶低,實際上農民才是最慘的牛馬。
至于其他行業,比如醫生,也是不入流,社會地位不高。
講道理,賈璉真的不能理解古人的思維,醫生這個行業都不受重視。也許,可能是因為醫生由巫而來。
“今天審哪位?”賈璉湊近僉都御史方頌,低聲問一句。
“主審是大理寺和刑部,他們也沒說。在下也是督審。”方頌低聲回一句。
大理寺卿咳嗽一聲,吸引了目光后,舉起驚堂木,狠狠拍下去:“帶人犯沈烈!”
沒一會沈烈被帶上堂,因為有功名在身,見官不跪,也不用帶枷。看他身上很干凈,臉色也不差,在牢里沒受罪。
“沈烈見過各位大人!”沈烈一抱手,以監生的身份見過各位官員。
在座諸位官員,紛紛抱手回禮,唯有賈璉平靜的看著他,得不到回禮的沈烈臉上閃過羞怒道:“賈大人是在羞辱沈某么?”
看他一臉正氣的樣子,賈璉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也沒搭話,扭頭對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道;“二位,他怎么能站著?”
大理寺卿理所當然的回答:“沈烈乃舉人!”
賈璉這才明白,面露嘲諷之色:“今天別審了,就這樣。”
說完賈璉起身走人,留下眾人一臉錯愕。
眾人面面相覷,本以為今天很難過的,沒想到就這?
方頌咳嗽一聲,意味深長道:“明日再審吧,明日怕是沒那么輕松咯。”
賈璉干啥去了呢,徑直去了宮里,請求面圣。
承輝帝很給面子,讓人領著進了乾清宮,見面時還好奇:“今天不是審國子監的案子么?這就審完了?”
賈璉絲毫不掩飾臉上的不爽:“審?怎么審?功名都在!”
承輝帝狠狠的愣住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朕在內閣會議上不是說了廢除功名么?”
賈璉沒說話,安靜的站在一邊。
承輝帝站起道:“裘世安,去把首輔叫來。”
沒一會孔照就來了,看見賈璉時,眉頭微微一皺。這廝在,沒好事。兩人還有久怨!茶杯的事情,孔照看似大度,實則一直記著呢。
孔照見禮后,承輝帝對賈璉道:“你來說!”
賈璉實話實說后,孔照解釋:“案子沒查清,如何能罷免功名,朝廷優待士子,沒結案前,該有的體面還是要有。”
承輝帝怒斥:“朕曾有話,罷免鬧事者功名,怎么,朕說話不算了?”
孔照一臉的為難:“當時諸公求情,陛下不是收回成命了么?”
承輝帝給氣樂了:“好啊,諸位朝廷的股肱之臣,聰明才智都用在這上面了。”
孔照低頭不語,承輝帝冷笑道:“行,朕這就補一份中旨,罷了涉案人員的功名。對了,丁廉玩忽職守,致使朝廷重臣受傷,貶為庶民。”
孔照驚恐的抬頭:“陛下萬萬不可!”
承輝帝怒視孔照:“怎么,朕連這點事情也要內閣允許?”
孔照跪下:“微臣不敢!”
承輝帝徹底的壓不住火了,抬手指著孔照大聲怒斥:“不敢,你們有什么不敢的?”
見孔照不語,承輝帝還保持著冷靜,對裘世安道:“去,傳郭衍來。”
郭衍來的時候,見孔照跪地,頓時也跟著跪下:“陛下,傳微臣有何旨意?”
承輝帝很干脆:“去禮部傳朕的口諭,勾了國子監涉案人員的功名!”
“微臣奉詔!”郭衍非常的干脆,起身退下。
承輝帝對一直跪著的孔照道:“孔相也退下吧。”
孔照跪了好一陣,掙扎著想起來沒能成功,還是裘世安上前扶了一下。
起身后的孔照默默的抱手告退,轉身時一臉落寞。
承輝帝等孔照走了,問賈璉:“知道朕為何不處置大理寺獄內的事情么?”
賈璉不假思索:“陛下仁厚,不忍令獄內官吏,沒了營生。”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