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道路泥濘,馬車走的很慢,隨行的四個家將發揮了大作用,好在李冬的家不遠,也就是出城三十里地的李莊,華北大地上很多這種以姓氏為名的村莊。
三十里地,走了一個半時辰(三個小時),這就是古代的交通的真實水平。
進村之后情況有所好轉,村子里的人早早將雪掃了,卻依舊不免泥濘。
下馬車的時候,李東有點不好意思的看看一身正裝的賈璉:“抱歉,忘記下過雪。”
賈璉笑著擺擺手:“以后別說這種客氣話!”
再次駕臨李家才注意到院墻是新的,門也是新的,上次來的時候,真沒仔細看。
李冬在一旁解釋:“以前是土墻荊門,中舉之后,門讓族長帶人砸了,墻也推倒了。”
這就是所謂的提振門楣,對于整個李莊而,都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李家舉族之力,供養出你這么一個舉人,將來還會是進士。”賈璉稱述的是客觀事實,李冬站在門口看著新門新墻,一時無語。
如能會試過關中了進士,做官以后族人是不是要照顧一下?為人厚道的李冬,難道敢不顧族人的利益,在官場獨自逍遙快活?那么請問,祖墳還要不要進?
能不能進祖墳,對于這個時代的人而,那是頂頂重要的事情之一。
“以后再說吧!”李冬直接跳過這個話題,進而轉移話題道:“中舉之后,要不是書院出了那么檔子事情,新山長要給我取個字,坐師也是這個意思。結果一頓兵荒馬亂,坐師沒了,山長也回家種地了,林平……,哎!”
“大過年的別提這個,整個事件的真相如何不需要你我關心,林平不過也是讓人擺布的棋子,希望這個時候之后,他能擺脫受人控制的命運,如果真能如此,我們應該祝福他。將來他一定會做官的,不求他做的多好,任上不要太折騰百姓就行。”
兩人站門口聊了幾句的當口,院內正門處,涌出兩個婦人和兩個丫鬟。
賈璉只是掃一眼,便滿面正色,中了解元的李東,家中不過丫鬟兩人,可見李冬拒絕了很多東西。院墻和大門屬于不能拒絕的才接受了!
整理了一下衣衫,賈璉才邁步進門,站在院內大聲道:“賈璉與李兄情若兄弟,老夫人請堂內高坐,以待賈璉見禮!”
臺階上的李母頓時露出緊張的表情,身邊兒媳趕緊扶著回轉,中堂端坐。
賈璉上前入內,進門后先拍了拍衣裳,撩起前襟,行晚輩子侄之禮:“老夫人在上,賈璉有禮了。適逢佳節,祝老夫人身體健康,家庭興旺!”
李母見狀,趕緊開口:“冬兒,趕緊給貴客扶起來。”
李冬過來要扶,賈璉卻擺擺手道:“賈璉自幼失恃,欲求老夫人開恩收為義子。”
罷,咚咚咚三個響頭磕下去,一家伙別說李母了,李東和小媳婦都驚的目瞪口呆。
這位是誰啊,一門雙公的榮國公繼承人,上來就給李母磕頭,要認干娘,一般人哪扛的住。李母倒是經過一些風霜的,知道賈璉對李家無所求,真就是拿李東當兄弟,才有這么一出。當即站起,身體顫抖,語氣哆嗦道:“老身允了,快起來。”
賈璉的舉動并不是無的放矢,無非是考慮到李冬的性格,將來進了官場會被人坑。有賈璉這么一個干兄弟在,想坑李東的話事先要想想明白,會不會遭到賈璉殘酷的報復。
大周的京師官場,越是高層,越知道賈璉的可怕。平時看著人畜無害,一旦招惹了他,即便是當朝首輔的孫子,那也是該動手就動手。偏偏事情還是賈璉占了道理,要怪也只能怪方少白愚蠢,被人攛掇幾句,就想拿賈璉立威。
認親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事先需要商量好了,并且有一個正式的流程。也就是賈璉這個現代人才玩的這么粗糙,上來就開大。
好在賈璉的身份太過特殊,別人也不可能誤會他對李家有所求,這才沒顯得太過突兀。
待賈璉起身,李東讓長隨去給族長那邊說一聲認親的事情。
賈璉改口之后,李母帶著兒媳退下,留下兩人在堂前坐話時,李冬無奈的看著賈璉道:“兄弟,你這也太突兀了一些,先斬后奏。”
賈璉也不遮掩,很干脆的解釋:“我怕你不答應,你這性格到了官場,頭兩年適應階段怕是要吃一些悶虧。一般的小跟頭就算了,我擔心你遇見狠人,直接給你挖大坑埋了,讓你吃虧之后一蹶不振。運氣好十年八年的沒鼓芷鵠矗似緩靡槐滄傭甲卟懷隼礎o衷諛鬮矣辛蘇獠愎叵擔儐敫閌拱磣櫻嫉玫嗔懇歡蓯uゲ簧俾櫸場!
李冬聽了點點頭:“剛中舉,林平的事情就給我上了一課,世惡道險來的真快。如今你又來這么一出,感激的話就不說了,你我兄弟,共同進退。”
將來是一定要進官場的,賈璉也需要有人與他一道互相扶持著往前走。
李冬這樣的厚道人,賈璉與之皆為兄弟的目的,就是防備將來真遇見點事情,能有個一起商量,一起面對的戰友兄弟。
李冬還特意讓新媳婦出來給賈璉見了禮,李冬比賈璉大一歲,新媳婦也改口稱二叔。
李家族長被認親的事情驚動后,并沒有大張旗鼓,而是親自過來一趟,表示做個見證。
族長還特意交代了族人,此事要低調。實際上他也知道,族人不可能不對外說。最多三天,十里八鄉的都能傳遍,也許還不要三天。
族長不是不想大張旗鼓,而是摸不清楚貴人的習慣,私下里問過李東,知道賈璉不是喜歡張揚的性格,這才平淡的處置。沒有倚老賣老,那是因為身份差距太大了不敢,不是不想。
天黑前,賈璉才回到榮國府,人還在門口呢,被等在這里的管家請去見了賈赦。
見面之后,賈赦直接道:“免禮,說正事。商隊的事情由東府賴二抓總,西府這邊沒什么可用的人,你二叔的意思,周瑞跟著商隊去遼東盯著。”
賈赦說完,盯著賈璉看,這事情就挺尷尬的。之前放了大話,事到臨頭卻無人可用。
這事情怎么說呢,邢夫人是所謂的填房,尤氏也是填房,比不了正室。
因為地位的尷尬,邢夫人那邊是沒人跟過來的,東跨院這邊的管家,那都是分家的時候帶過來的,原著里連個姓名都沒有的。這樣直接導致了賈赦沒有能拿的出手的人跟著去。
賈璉聽了嘴角微微一撇,冷笑道:“怎么,父親還擔心他們坑您的錢,說真的,我還巴不得賴家兄弟和二房那邊勾起起來,昧下您的收益。就怕他們沒這個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