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四清滿臉尷尬,不知如何回應,便求救似的把目光投向何孝堂。
何孝堂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明顯沒有幫他說話的意思。
要是事事都讓領導沖在前面,要你下屬何用?
當下屬的就該有這個自覺,該沖到前面的時候,就必須沖到前面,該頂住的時候,也必須頂住。
翟四清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干脆木著臉低著頭坐在那里裝傻。
梁棟沒再繼續為難翟四清這個小蝦米,而是把目標指向何孝堂:“何縣長,聽說你要推翻工業園區的規劃,又重新制定了一套方案。”
何孝堂嘴角微微上揚道:“我是籌建辦主任,負責工業園區的籌建工作,至于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
梁棟提高嗓門道:“何縣長,我提醒你,工業園區的整體規劃是經過上級批準了的,不是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的。”
何孝堂挑釁道:“不唯上,不唯書,只唯實,是我一直以來的工作宗旨。你們的方案即便得到了上級的肯定,也不一定就沒有漏洞,我有沒有全盤否定,只是在實事求是的基礎上,給予科學合理的補充和完善而已,用得著你如此大驚小怪嗎?”
梁棟知道何孝堂一向擅于胡攪蠻纏,卻沒想到他會胡攪蠻纏到這種地步。
“好,很好,何縣長,你能有如此覺悟,能領導你這樣的下屬,我很欣慰。那咱們就唯實一點說吧,你準備拋開工人街那一塊兒,是不是就等于完全背離了我們成立工業園區的初衷?”
何孝堂沒有立刻回答梁棟的問題,而是喝了一口茶,又把口中的茶葉吐回杯子里,然后才慢慢悠悠道:“初衷?什么初衷?我們建工業園不就是為了劃一塊地,用以發展槐安的經濟?”
梁棟道:“你說得沒錯,我們成立工業與園區,的確是為了發展槐安的經濟,但我們更應該看中的是其社會效益。工人街是我們槐安城區發展的一個老大難,如果趁此機會,能夠一舉解決這個難題,對咱們槐安來說,那就是一件功在當世利在千秋的壯舉!”
何孝堂輕輕一笑,輕蔑道:“梁縣長,我提醒你,我只是工業園籌建辦主任,我的工作只是負責工業園的籌建工作,你給我提什么社會責任社會效益,那都是胡扯。如果要把工人街整體搬遷也納入到籌建辦的工作,知道我們要多做多少工作嗎?這都多少年了,我都忘了有幾任縣長要動工人街了,可惜的是,他們個個都是志大才疏之輩,無一不是鎩羽而歸。我相信梁縣長有這個能力,相信梁縣長肯定要比前面那幾個草包有水平,而我呢,沒有什么太多的奢求,只要干好我的本職工作就行了,這件功在當世利在千秋的壯舉,還是留給梁縣長你親自來完成吧。”
對于何孝堂的詭辯,梁棟一時也找不到好的支點來反駁,就玩起了‘拖’字訣:“何縣長,既然我說服不了你,那行,這件事咱們暫且先放下,等我向市里反應之后,由市領導來作出定奪。”
何孝堂又怎么會上當,當即道:“梁縣長,這可不像你的行事風格啊!火急火燎的要搞工業園的是你,現在都一切就緒了,你竟然又打起了退堂鼓?如果干工作都像你這個樣子,那咱們縣政還有什么權威性可?”
梁棟面對諷刺,也毫不相讓:“事關重大,還是慎重一些的好!”
梁棟說完,起身離開了小會議室,根本不給何孝堂辯駁的機會。
小會議里的幾個人面面相覷。
李學強站起來,看向何孝堂,指著外面道:“何常務,我還有個接待,那我先出去了。”
何孝堂無力地倚在椅子里,朝李學強擺擺手。
梁棟是縣長,他當堂否決的東西,別的副縣長不可能裝作看不見的。
何孝堂畢竟只是個副職,胳膊還是擰不過大腿啊。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