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從公司回來,曲荷還是和昨天一樣坐在餐廳吃著她點的外賣和奶茶。
看到他,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洗完澡后,依舊回了次臥反鎖房門。
莊別宴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心像是被泡在酸水里。
隔天早上,曲荷被鬧鐘吵醒,接連兩天睡眠不足讓她腦袋昏沉,人都是懵的。
天光未明。
曲荷迷迷糊糊強撐著睡意起床洗漱換衣服,剛走出臥室就看到了沙發上那個沉默的身影。
莊別宴獨自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他沒有開燈,整個人陷在自然光和陰影交界的位置。
昏蒙之中,像極了一座孤寂的山,在被遺忘的曠野中,獨自承受著風霜雨雪。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轉頭看來。
從暗到明,微光打在他側臉上,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和落寞。
那雙平日里深邃的眼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灰霧,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小心翼翼的黯淡和痛楚。
他就這樣望著她。
“阿荷。”
他開口,聲音帶著一夜未眠的干澀和沙啞,“你不用這樣躲著我。”
說到一半,他頓了頓,帶著近乎卑微的妥協,每一個字都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以后,我會等你出門了,再出臥室。”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輕飄飄的,可落在曲荷心里卻有千斤重。
她喉嚨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還沒反應過來,莊別宴已經撐著沙發扶手,吃力地起身。
或許是維持一個姿勢太久,他的身子明顯僵硬了一下,起身瞬間腳步踉蹌了下。
就在這一刻,破曉的天光驟然穿透云層,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
照亮了滿室灰蒙,也照亮了莊別宴憔悴的臉色,還有他下頜的青色胡茬。
曲荷心沉了又沉。
難道,莊別宴就在客廳里一動不動坐了一整夜?
她只覺得心里突然被一口氣堵住,呼吸困難,又酸又漲。
他們這是在干什么?
互相折磨嗎?
她氣自己,更氣他不愛惜自己。
莊別宴已經走到門口,微微一笑,“天還早,你再回去睡一會兒吧,我先出門了。”
后面幾天,曲荷不再早起刻意躲他,但她依舊一個人吃外賣,喝冰奶茶,睡次臥。
唯一的變化是,莊別宴晚上回來得越來越早,總在她到家前就做好一桌子她愛吃的菜,哪怕她不吃。
兩人陷入了一場無聲的拉鋸冷戰。
這天晚上,曲荷照例拎著外賣進門。
廚房里飄來的話梅排骨香味直往鼻子里鉆,但她還是硬著頭皮拿著外賣走到餐桌旁。
她戳著碗里的米飯,寡淡無味,味同嚼蠟。
和莊別宴做的菜比起來,這外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胃里空落落的,卻一點食欲都沒有。
可她不肯認輸,逼著自己往嘴里塞。
她想起以前,莊別宴總會變著花樣給她做飯,她愛吃甜,排骨會多放兩勺糖,她胃不好,管著她不讓喝冰奶茶,可現在呢?
越想越覺得委屈,自從分房睡開始,她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次臥的床空蕩蕩冷冰冰的,總是要到后半夜才能迷迷糊糊睡著。
飯吃不好,覺也睡不香。
莊別宴明明知道她在生氣,也不來哄她,也不道歉,也不解釋,什么話都不說,比木頭還木頭!
就只會每天做一桌子菜誘惑她,然后看著她吃這些難吃的外賣!
鼻子一酸,眼淚毫無預兆地就掉了下來,大顆大顆地砸進飯里。
她賭氣般地混著眼淚扒了一口飯,咸澀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開,又酸又咸,難吃得要命!
她猛猛吸了一大口冰奶茶,甜膩的糖精味齁得喉嚨發疼,卻怎么也壓不下心里的那股酸楚。
喉嚨又甜又澀,和她的心情一模一樣。
眼看著莊別宴已經端著菜從廚房出來了,曲荷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起身把沒吃幾口的外賣連同奶茶一起扔進垃圾桶。
在他剛出來的時候,她轉身回了次臥,“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門外,莊別宴看著她幾乎沒動過的外賣,眉頭緊緊蹙起。
半夜,曲荷是被一陣絞痛痛醒的。
肚子像是被好幾只拳頭同時揉捏捶打,胃里翻江倒海,疼得她蜷縮在床上,直冒冷汗。
她知道,肯定是連續幾天喝冰奶茶,不好好吃飯,再加上情緒低落,老胃病又發作了。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格外脆弱,之前強撐偽裝的堅強,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她咬著唇瓣小聲抽泣,然后情緒崩塌,委屈和疼痛交織,哭聲越來越大。
淚眼朦朧間,她聽到房門響了一下,緊接著,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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