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珠焦躁地砸在攝政王府的青石板上,濺起朵朵水花。屋檐下水簾如瀑,將整個府邸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之中。
方才還透著幾分悶熱的空氣,瞬間因這場忽如其來的暴雨澆得清涼起來,但模糊的雨幕卻也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
陸薇之回了藥房避雨,她臨窗而立,望著窗外被暴雨沖刷得搖曳不止的翠竹,胸腔中的一顆不安的心臟也如這竹林一樣被打得搖曳不止。
涌入上京的那些陌生的名號和身影,像成群壓境的蝗蟲,在她心頭盤旋著、肆意掠奪著,又與邊關的烽火和江律衡的安危緊密地交織在一起,不斷地啃噬、侵占著她的理智。
“這雨下得可真邪門,”葛洪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捋著胡子看著窗外,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像是要把什么臟東西徹底沖刷干凈似的。丫頭,別愣著了,新送來的一大批藥材,還差最后一味藥沒研磨呢,趕緊的,趁這會兒清凈去磨了。”
陸薇之這才回過神,她只能無力地深吸一口氣,將那些遙遠的朝堂紛爭暫時壓下。
無論外界的風云如何翻滾肆虐,她能做的,唯有守住眼前這一方藥爐,然后精進自己的醫術,只有如此,或許才能為他備下一份安心的保障。
她轉身回到藥桌前,重新拿起藥杵,將注意力集中到那細膩的藥材粉末上,希望用忙碌換來安心。
葛洪一如既往地在一旁嘀嘀咕咕地指點著火候和力道,一老一少的身影在雨聲和綿綿藥香中,顯得格外靜謐而安詳。
然而,這份靜謐并未持續太久。
雨幕中,一輛不起眼的青色小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攝政王府側門。一名身著宮內嬤嬤服飾、面容帶著刻意的親和實際嚴肅的老婦人在小太監的攙扶下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