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尼克城,中央行政區,罪王邸,三層書房
“夜安,我親愛的老板。”
在收到某人上線的消息后,第一時間匆匆趕來的加雯莞爾一笑,對大半身體都處于陰影中的男子盈盈一笑,優雅地行了個提裙禮:“真高興我們能在彼此都很清醒狀態下見面,說真的,我還以為您已經厭倦了這場無聊的游戲,準備去游戲外當一個真正的法外狂徒了呢。”
稀疏的月光下,似乎并不是很在乎自己形象的加雯露出了一個讓人望而生畏、心驚膽戰的微笑,誠然,此時此刻的她無論是儀表、神態還是穿著都十分考究,但鑒于她現在的種族是一位女性食人魔,所以這份優雅出塵的氣質非但沒能讓她變得如往常那般嬌柔惑人,甚至――
在某種程度上非常嚇人,仿佛一種頗為獵奇的非典型恐怖谷效應。
“你這副模樣……”
抱著胳膊倚在書桌旁的暗精靈微微瞇起雙眼,毫不客氣地批判道:“實在是有點惡心,難道就不能換個稍微不那么糟糕的形象嗎?”
幾乎快趕上面前倆人摞起來高的加雯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個擇人而噬的微笑,一雙雖然明亮但看起來卻有些袖珍的眼眸微微流轉,對端坐在自己面前的王莞爾道:“老板您覺得呢?”
“無所謂。”
王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隨即便不置可否地說道:“我連亞瑟都見過了。”
加雯:“噗嗤――”
“平心而論,我覺得亞瑟那個什么獅子王形態,要比加雯現在這副德行好太多了。”
月光下的暗精靈輕哼了一聲,一邊撥弄著自己那頭漂亮的銀發,一邊淡淡地說道:“至少亞瑟還像是個人。”
“令人作嘔。”
王簡意賅地給出了多余的評價,然后又瞥了加雯一眼:“她只是單純的丑陋。”
“……”
短暫地沉默后,加雯嘆了口氣,隨即便再次提起裙擺,輕盈、優雅、虎虎生風地原地轉了個圈后,儼然已經變成了一位身穿禮服、膚色偏黑、留著短發,但卻充滿了女人味與性張力的男裝麗人,無奈道:“好吧好吧,看來就算是我,也難以接受老板剛剛那句‘單純的丑陋’呢。”
季曉島微微瞇起雙眼,語氣清冷地問道:“也就是說,如果是其他人的評價,你其實是可以接受的?”
“怎么說呢,雖然我是一個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算是心胸開闊的人,但就算如此,被認同的對象惡語相向也會很傷心來著。”
加雯對季曉島露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優雅美麗’的微笑,促狹地笑道:“當然,我指的是‘認同的對象’而不是‘在意的人’,所以寂禱妹妹你不需要太有危機感哦。”
“無聊。”
季曉島簡意賅。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至少就我個人而,老板還是非常有魅力的。”
加雯又對陰影后的某種存在拋了個媚眼,莞爾道:“所以請不用擔心我對您沒興趣之類的可能性哦。”
“……”
下一刻,伴隨著若有實質的殺機與壓迫感,加雯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被一柄大錘猛然擊中,雖然沒有當場腦震蕩或者腦死亡,但還是原地踉蹌了一下,雙眼有些發直地捂住了額頭。
“我叫你過來,并不是為了聽這些毫無意義的玩笑,加雯。”
王用他那宛若深淵般眼眸注視著面前幾乎站立不穩的謀士,語氣古井無波的說道:“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耍的那些‘小花招’,雖然我沒興趣因為那些無足輕重的小事找你麻煩,但如果你為此耽誤了自己的本職工作,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盡管理論面前的男人完全無法威脅到自己,‘加雯’這個角色的命也毫無價值,甚至這段時間以來的工作有很大一部分都算是義務勞動,但依然感到一陣強烈心悸的加雯卻溫順地垂下了頭,輕聲道:“我知道了,老板,需要我讓陰天撤回來嗎?”
“暫時不用。”
罪王搖了搖頭,古井無波地說道:“另外,你可以讓她找機會對那座藏在異空間中的要塞做些手腳。”
!!!
完全沒有透露過有關于飛升要塞?瓦爾哈拉半個字的加雯猛然一驚,有些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看向那個面具下沒有半點表情的男人,沉默了近兩秒鐘后才俯首道:“是。”
事到如今,加雯只能理解為對方在職安聯中另有眼線,所以才會知道那座飛升要塞的事……盡管這個理由連加雯自己都不太信。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加雯卻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那就是自己這些人就是老板與這個世界唯一的‘交集’,除此之外,他身邊理應沒有任何人的存在,亦沒有任何人的位置。
甚至就連自己這些人,也僅僅只是他為了實現目標的‘必備組件’罷了。
不過就算只是這種程度的‘被需要’,依然足夠讓加雯留在這里了。
并非有利可圖,只是單純地因為,自己應該在這里。
與某個一直在勉強自己卻不自知,與這片罪惡之地、與這群罪惡之人不同的女孩不同,加雯很清楚自己屬于這里。
所謂的‘需要’,其實一直是雙向的。
這是一種不同于親情、友情與愛情,甚至無關于理想、目標與夙愿,更加說不清、道不明但卻真實存在于自己靈魂深處的歸屬感。
是能讓自己這種人心甘情愿幫忙打白工,用‘自我滿足’與‘成就感’這種蹩腳理由搪塞自己的歸屬感。
正如某位老者只要愿意的話,從來都不會缺少愿意贊助他的對象一樣,無論是白復今和加雯也好、穆長春與梅林也罷,愿意留在這里的理由都有些過于單純,以至于在理性層面根本無法說服自己的程度。
于是,兩個聰明人就這樣不約而同地放棄了辯證,放任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了這份常人難以理解的歸屬感了。
加雯忘不了那場宴會上,李佛那雖然藏得很深,但自己依然能夠做到一覽無余的惶恐與戰栗。
她覺得,自己恐怕永遠都無法理解李佛那樣的人了,換而之,那份令自己感到舒適的歸屬感,恐怕正是對方無法理解自己的那部分……
那是加雯無意深究的部分。
畢竟那令人神魂顛倒的謎底,其實早就已經被放在謎面上了。
“呼……”
輕舒了一口氣后,雙眼始終保持著清澈明亮的謀士抬起頭來,對面前的罪王微微一笑:“那么,我來簡單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
“說。”
王的回答簡意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