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尤利菲斯是霧月賢者肯尼斯?a?阿奇佐爾緹的未婚妻,而她出現在基修亞降靈塔的原因,則是應肯尼斯的請求,前來照顧他的妹妹,身為當世三位大占星師之一的戴安娜?a?阿奇佐爾緹。
盡管身為法師名門尤利菲斯家族的嫡系成員,當今真理議會第二席靈骸賢者納澤萊?尤利菲斯最疼愛的侄女,但她在肯尼斯面前卻并未擺出過任何架子,不但時刻保持著舉止端莊得體,從未發過脾氣、鬧過性子,在照顧戴安娜時更是凡事親力親為,明明自己是平日里從未照顧過別人,甚至還要被無數人照顧的大小姐,卻在來到這里的第一天開始就對戴安娜無微不至、任勞任怨。
雖然戴安娜在這種情況下已經被肯尼斯、雙葉與塔?拉夏判斷為無需進食,就算放著不管也不會因為營養攝入不足而陷入虛弱,但最基本的擦拭身體與輕度按摩依然是必要的。
歸根結底,盡管大占星師陷入了某種類似于節能模式的狀態,但她身上的時間卻并非停止流逝,就算無需進食飲水,肌體力量也會伴隨著長期臥床而不斷流逝,所以就算比絕大多數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都好照顧,這些繁密的工作依然不算輕松。
但索拉卻做的很好,雖然她并沒有多少照顧人的經驗,但在第一時間找到專業人士為自己講解、教學要如何照看失去意識的人后,這位尤利菲斯家的大小姐很快便找到了訣竅,自此之后便親力親為地照顧起了戴安娜,甚至在房間中額外添置了一張床,日夜陪伴。
不得不說,單從照顧戴安娜這方面來看,索拉做的比之前肯尼斯、戴安娜與塔?拉夏三個人加起來都好。
真是不可理喻……
注視著正柳眉微蹙地看向自己,額頭隱約還有汗珠未消的索拉,肯尼斯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塔?拉夏和雙葉對自己這位未婚妻過于刻薄的評價,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抱歉……”
然而在肯尼斯的表情出現細微變化后,索拉卻立刻垂下眼眸,輕聲道:“是我多嘴了,肯尼斯大人。”
“我說過很多次了,索拉,你永遠都可以對我直呼名字。”
肯尼斯露出了一抹對于外人來說堪稱罕見的微笑,走到床邊的索拉面前微微俯下身子,很是認真地盯著對方那雙沉凝中帶著一縷膽怯的琥珀色眼眸,用他并不擅長的溫柔語氣輕聲道:“我剛剛的不悅只是因為想起了一些糟心事,跟你沒有半點關系,而且作為我的未婚妻,你其實并不需要這么照顧我的情緒。”
索拉卻是搖了搖頭,對肯尼斯露出了一個端莊的微笑:“正因為我是你的未婚妻,才應該更加照顧你的情緒,肯尼斯。”
“在我身邊,你不需要介懷任何事情,比如……因為并非嫡系繼承人而無法繼承尤利菲斯家族的核心魔法術式而覺得自己要低面前這位霧月賢者一等。”
肯尼斯半跪在索拉面前,輕輕牽起對方的手,棱角銳利的臉龐緩緩變得柔和,語氣誠摯地說道:“在我看來,你我二人是絕對平等的,所以至少在我們獨處的時候,你不需要在意阿奇佐爾緹‘弦月’一脈繼承人與霧月賢者之類的身份,我,肯尼斯?a?阿奇佐爾緹只是你的未婚夫,而你,索拉?尤利菲斯也僅僅只是我的未婚妻。”
索拉輕笑了一聲,抬頭對面色誠摯的肯尼斯笑道:“你的觀察力遠比看上去要敏銳得多,肯尼斯。”
“我的觀察力并不算強。”
肯尼斯搖了搖頭,正色道:“但我至少會去認真觀察自己在乎的人,畢竟如果你感到不快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這句話倒是有人們眼中那位霧月賢者的風范了。”
索拉莞爾一笑,輕輕在肯尼斯掌心捏了一下后便轉頭看向戴安娜,面帶憂色地說道:“所以,我們的大占星師,你這輪霧月最疼愛的小星星,究竟要什么時候才能醒來?雖然我并不介意照顧她一輩子,但戴安娜還年輕,她應該擁有一切的幸福與自由。”
肯尼斯輕嘆了一聲,搖頭道:“我不知道,戴安娜的情況很特殊,以至于就算我用盡了渾身解數,甚至還找來了在相關領域卓有建樹的人脈幫忙追溯緣由,結果依然是個令人毫無頭緒的謎團。”
“我打算過幾天去拜訪一下納澤萊伯伯。”
索拉抿了抿嘴,正色道:“雖然他這段時間一直比較忙,但戴安娜是你的妹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而納澤萊伯伯在精神魔法方面的成果也有目共睹,如果由他幫忙的話,很有可能會出現轉機。”
“……”
雖然并不是很想欠那個性情古怪的靈骸賢者人情,但看著床榻上那明明與前去學園都市前沒有任何區別,但在肯尼斯眼中卻仿佛消瘦虛弱了不少的戴安娜,這位無論在任何事面前都能處變不驚的霧月賢者猶豫再三,最后還是苦笑著問道:“這會不會有些太麻煩你了?”
“沒關系的,納澤萊伯伯一直都很喜歡我,也一直都對家里我在家里的尷尬位置感到愧疚,再加上他從一開始就非常欣賞你……”
索拉溫柔地拍了拍肯尼斯的手背,莞爾道:“一定沒問題的,放心交給我吧,肯尼斯。”
“那就拜托你了,索拉。”
肯尼斯輕舒了一口氣,然后便小心翼翼地給了自己面前這位未婚妻一個淺淺的擁抱,在她耳畔輕聲道:“讓納澤萊大人幫幫我的小星星,她會是我們婚禮上除了你之外最耀眼的風景。”
索拉微微頷首:“我會的。”
“那么,我還有幾位有關于水銀魔法的合作伙伴要見,就先出去了。”
肯尼斯退后半步,優雅地向索拉行了一禮:“晚上等我回來一起吃飯,好么?”
索拉也優雅地回了肯尼斯一個法師禮,莞爾道:“盡量別讓我餓肚子哦。”
“遵命。”
肯尼斯心滿意足地笑了笑,然后便宛若一陣風般離開了房間。
“……”
而索拉嘴角的笑容則漸漸消隱了下去,柔和的表眼眸逐漸變得冷漠而深邃。
片刻之后,這位尤利菲斯家的大小姐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緩步走到窗邊。
在戴安娜最喜歡的,能夠映出星星的石璃窗上,索拉能很清楚地看見自己。
那是一只被困在籠中,難見天日的花瓶。
那是一個屈服在命運面前,說服自己逆來順受的擺件。
那是在光鮮的表象下,將一切困鎖在囚牢中,空洞而木然的靈魂。
“沒關系,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