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夏莉雅及其麾下機關的調度下,平民們連夜便開始有條不紊地從南門撤出敦布亞城,帶著家當趕赴更加安全的金橡城、布魯徹斯特城以及更南處的諾拉塔郡。
鑒于敦布亞城的地理位置比較危險,血蠻方面也會在局面相對穩定的情況下偶爾越界到南邊來打秋風,所以敦布亞城及其周邊區域的普通人對這種疏散活動其實并不陌生,效率遠比墨檀想象中的要快。
“別為這幫人擔心,潔萊特。”
南城墻上,夏莉雅?艾茵轉頭瞥了眼表情復雜的女騎士,搖頭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就算在不久之后的未來會出現一點‘小意外’,這些人很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謀生的家伙也能輕松挺過來,一段時間回不了家而已,他們一個個家底都殷實著呢,有的是辦法。”
依奏微微頷首,輕聲道:“我明白,只是有些……多愁善感罷了。”
“很好,至少你知道自己是在‘多愁善感’。”
夏莉雅笑了笑,搖頭晃腦地說道:“這是寶貴的品質,畢竟像我這些人,可沒有什么多余的腦細胞能用來‘多愁善感’。”
依奏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臉頰的鱗片,正要開口說些什么,便被夏莉雅樂呵呵地抬手打斷了。
“我并不是在對你陰陽怪氣,姐們兒。”
用力拍了拍依奏的護肩,夏莉雅用愉快的語氣說道:“單純的就事論事而已,知識教派的人就這樣,更何況還是我這種就算是在教派內部都有點奇怪的人,沒辦法跟你共情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而依奏則是一本正經地看向對方,十分認真地說道:“我很佩服你,艾茵副官,我見過很多優秀的人,而你并不比其中的任何人差,能被前輩認可的人不多,而你則是鮮少能夠真正為他分憂的人,不像我,只會……”
“只會心疼哥哥?”
夏莉雅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這么接了一句。
“誒?”
依奏當即就是一愣,懵道:“什么哥哥?”
“沒什么,一個異界人小玩笑而已。”
夏莉雅聳了聳肩,靠在墻頭表情慵懶地說道:“我跟你看法相同,也覺得自己還挺厲害的,不過跟你家那位前輩比,總歸還是差的有點遠。”
依奏聞立刻喜上眉梢,露出了驕傲而矜持地微笑。
“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個瘋子,卻總是能說出只有瘋子才會說出的瘋話,什么把那些血蠻給揚了,什么離譜到家的溶解計劃。”
夏莉雅咂了咂嘴,很是篤定地說道:“我也不是沒跟異界人打過交道,但我敢保證,就算是在異界人里,黑梵也絕對是個怪胎,最多是個足夠厲害的怪胎。”
依奏繼續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并沒有否認夏莉雅的話,畢竟女騎士本就認為自家前輩絕對是‘特殊’的,也清楚夏莉雅所謂的‘怪胎’并無惡意。
而夏莉雅也沒有繼續吐槽下去,而是抬起頭來,看向那一如既往平靜的夜空,回憶著每一顆星星的名字與故事。
畢竟在不久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自己都要徹底告別‘平靜’二字了。
敦布亞的老兵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她嗅到了煙與火,那是不久之后即將于身下這座城市綻放的開幕禮贊。
她嗅到了鐵與血,那是不知道累積了多少個百年的血仇與夙恨。
原以為這輩子都難以企及的最終清算,就這樣突兀地開始了。
以自己即將葬于烈火,亦會在烈火中重生的‘家’為代價。
血蠻與圣教聯合,都將在這個瘋狂的計劃中起舞――
倒計時,已經開始了。
第兩千四百零六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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