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天書嘆了口氣,搖頭道:“這場比賽……怎么說呢,總覺得給人的感覺有些壓抑啊。”
小冰冰點了點頭,表情很是微妙地抱著胳膊說道:“我也這么覺得,可能跟匿名選手的職業特性有關吧,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種仿佛瘟疫般瘋狂蔓延的腐敗與死寂,我真的很難想象這些竟然都是出自一個孩子之手。”
“咳咳,在這里解釋一下,雖然也可能出現意外情況,但根據論壇反饋的數據,隨機到人類這個種族的玩家在外形方面基本不會跟形象有超過三歲的出入。”
天書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換句話說,在確定匿名選手的種族為人類這一情況下,看起來小學三年級左右的她年齡多半在一年級到六年級之間。”
小冰冰輕抿這嘴,嘟囔道:“明明是這么小的孩子……”
“才更容易做出這種事。”
笑面悠悠地接了一句,雖然看不見表情,但語氣確實波瀾不驚:“根據我的觀察,就在剛剛這場比賽中,拋開書香選手和她從書本中召喚出的東西不談,匿名選手殺死的種種生靈加在一起已經有將近四位數之多,而這還是只算動物與魔獸,沒有將植物、昆蟲等存在納入統計的情況下。”
天書瞥了他一眼,問道:“所以呢?”
“如果是在現實中,那么這種結果恐怕會給普通人造成不小的心理負擔,注意,這里的‘普通’指得是建立了相對立體道德觀念的多數人。”
笑面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侃侃而談道:“而當這一切發生在游戲世界里,我剛剛所提到的心理負擔就會減少一些,如果繼續細化到這場很多人都知道是臨時生成的‘比賽’里,心理負擔就會再減一些,最后,如果當事人并未是一個心智并未發育完全,或者說尚未形成所謂個人‘道德’、‘哲學’、‘三觀’的孩子,那么這些心理負擔會不會存在都得是兩說了。”
小冰冰眨了眨眼,好奇道:“所以笑面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這很正常。”
笑面攤開雙手,用非常理所應當地語氣說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們三個,別太天真了,要是看那個小鬼折騰了這么一場乍看上去有點兒致郁的比賽就唉聲嘆氣,那還不如直接去公司天臺的晾衣桿那邊找根繩把自己吊死,畢竟這個世界上糟糕的事太多了。”
天書皺了皺眉,干聲道:“你這是在詭……”
“我支持笑面的說法。”
結果就在這時,從剛才開始一直沒有吱聲的小小白卻是忽然開口說了這么一句,隨后便面無表情地轉移了話題:“總而之,雖然書香選手為我們展現出了令人無比驚艷的潛力,卻并沒有為對方造成太大麻煩,個人認為,這主要都歸咎于她在最初與匿名選手遭遇時做出的錯誤判斷,很顯然,匿名選手雖然并非阿喪選手那樣的法師,但卻依然十分依賴‘陣地’這一概念,而書香選手卻在首次交手后選擇了暫避鋒芒,給匿名選手留下了一段非常充分的時間用來構建陣地,最終導致了自己的敗亡。”
小冰冰微微頷首,附和道:“沒錯,我們可以看到,書香選手是在進行一次強勢攻擊的過程中突發惡疾,其身體在短短兩秒鐘內出現了非常糟糕的變化,但如果匿名選手有能力隨手秒殺掉她,書香選手早在雙方第一次接觸時就被擊敗了,換句話,結合匿名選手的職業特色,我懷疑書香選手在最后的對峙發生前就已經被什么東西感染了。”
“而匿名選手只是在最后時刻‘引爆’了那些東西,導致表面狀態還算良好的書香選手被直接殺死。”
天書也從善如流地順著這個話題說了下去,只有用總結般的口吻說道:“那么,截止到現在,我們的八強戰已經完成了其中七場,接下來讓我們稍作休息,廣告之后,勇敢雅雅不怕困難選手將與大花牽牛選手決出最后一個八強名額,而兩人之間的勝者,也將是匿名選手下輪比賽的對手!”
“小機靈鬼,寓教于樂。”
“小機靈鬼,橫掃饑餓。”
“誒?小白姐盟瞪賭兀俊
“口播里有這段兒嗎?”
“沒有,但是我餓了,就……”
嗡――
“就不小心說出來了。”
伴隨著那盞代表著直播中的亮燈熄滅,小小白,亦或是語宸的母親白真便站起身來,隨手從空氣中抓出一條巧克力棒咔嚓咔嚓的吃了起來。
“在這里吃東西也不頂餓吧?”
晝嵐的母親,解說id為小冰冰的柳璃笑了笑,莞爾道:“要不要下線做個宵夜吃?”
白真搖了搖頭,面無表情地走到直播室中央的沙發上坐下,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吃著手中的巧克力棒。
而直接用自己業內綽號天書當解說名的崔梵則起身走到了白真面前,皺眉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白真并未抬頭看他,只是隨口反問了這么一句。
“要換平常的話,醫者仁心的你可不會支持那個賤人的詭辯。”
崔梵瞥了眼還留在解說席前吹口哨的季梧桐,隨即便繼續向白真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表面理由是,季梧桐剛剛扯的那些東西會降低人們在網上對那個女孩的口誅筆伐,我覺得這是件好事。”
白真抬起頭看著崔梵,淡淡地說道:“你我都有一個共同的毛病,就是很容易因為過去的那些事而陷入極端,但事實上,就算我們表現得再怎么嫉惡如仇,也掩蓋不了之前做的那些錯事。”
崔梵翻了個白眼:“我才沒有。”
“你有。”
白真定定地看著崔梵,正色道:“你想起了自己當年在太平洋西部主持的那個結……”
“打住。”
天書立刻抬手制止了這位‘前同事’陳述,表情有些生硬地說道:“你剛剛自己也說了這只是表面理由,那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我認識那個孩子……”
白真并沒有隱瞞,只是一如既往用她那并不算豐富的表情問道:“還記得我曾在幾個月前的某個晚上給你打了個通電話嗎?”
崔梵微微頷首,聳肩道:“當然記得,我還記得你當時的問題是‘如果用你那柄根除之刃將一個孩子從必死的鬼門關前拉回來,累積的報會不會成為壓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而我的回答是‘會,所以別給自己找麻煩’。”
白真淡淡地笑了笑:“你記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