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有什么可不堪設想的。”
墨檀做了個滑稽的表情,語氣悠然地說道:“至少仔細想想你就會發現,哪怕語宸真的用她那直覺看出了點什么,以她的性格也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威脅,或者說,假如她確實搞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而有助于維持我們彼此之間的正常關系。”
伊冬微微一愣:“你想故意暴露給她?然后讓她在意識到你是個非典型精神分裂后主動和你劃清界限?你認真的?”
“我騙你的。”
墨檀關掉水龍頭,一邊用伊冬的校服外套擦了擦手,一邊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又沒瘋,怎么可能會故意讓她察覺到,這種事兒有你一個知情者我都嫌多,再搞一個出來……呵,對誰都沒好處。”
伊冬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還會在乎有么有好處什么的?我是說,‘現在’的你。”
“你說的對,我‘現在’確實不在乎,但問題在于……”
墨檀懶洋洋地用食指戳著自己的太陽穴扭來扭去,語氣十分散漫地說道:“它同樣也無法帶來任何快感,無論是你、我、語宸亦或是任何人,這只是一份令人作嘔的負擔,而比起那些有價值的希望、痛苦、快樂、絕望、瘋狂、失控,這種除了重量之外一無所有的負擔實在是有些太過――多余。”
伊冬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失笑道:“我還真沒想到,現在這個精神狀態下的你竟然也有為他人著想的一天,還真是太陽打四面八方出來了。”
“那你就誤會了。”
墨檀慵懶地邁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剛才可以有明確表示過自己現在并不介意去散播痛苦、絕望和瘋狂的。”
跟在他后面的伊冬翻了個白眼,干聲道:“我還以為我們已經初中畢業了。”
“不,你不明白,伙計。”
墨檀頓住腳步,嘴角翹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這些可并非少年們獨有的浪漫,試想一下吧,那些每天坐在價值十幾萬的馬桶上拉屎,拉開窗簾就能俯瞰大廈下那些比垃圾還要渺小的群眾,一個電話就能決定無數人命運的人也好;那些隱藏在文明世界的邊緣,坐在炮彈堆上抽雪茄,可以用機槍肆意掃射弱者的人也好;亦或是那些把褲衩穿在秋褲外面,那些只要愿意就可以在一夜間傾覆社會秩序,讓時代直接倒退回奴隸制的人……都可以隨時為這個世界帶來那些在你看來只存于少年少女們幻想中的一切。”
伊冬抱著胳膊靠在食堂三樓的露天圍欄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要是不加最后那個把褲衩子穿秋褲外面的例子,我可能就信了。”
你為什么不回去問問你爹呢?
在心底如此吐了個槽后,墨檀咧嘴一笑,用莫測的語氣悠然道:“但就算拋開最后一項,如果只是此時此刻正在跟你說話的‘我’,依然有可能成為前面的例子,不是么?”
伊冬注視著一坨剛剛落在自己面前那根欄桿上的鳥屎,隨口問道:“所以你非常渴望一只價值十幾萬的馬桶?”
“至少我不渴望當一個花見花開的乖寶寶。”
墨檀微微瞇起雙眼,語氣與剛才相比似乎嚴肅了一些:“說正經的,我這段日子的‘自制力’似乎變差了。”
伊冬先是一愣,隨即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真的假的?”
“不確定,但這種感覺并不太好,非要舉例子的話,就好像明明頭腦很清醒,但精神狀態卻跟喝了半斤老白干似的。”
墨檀捏了捏自己的劉海,沉吟道:“從理性層面分析的話,我認為這只是因為近一年來的無罪之界讓我同時展開了三段歷程截然不同,彼此之間幾乎沒有客觀聯系的‘人生’,讓我在對應時間節點下的意志變得相對主觀,而這種‘主觀’則會讓我在離開游戲后變得矛盾,這是你們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無法理解的問題,也是目前為止最靠譜也是最安全的結論。”
伊冬皺了皺眉,追問道:“所以,你還有個不靠譜且不安全的結論?”
“沒錯。”
墨檀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說道:“那就是在入坑無罪之界這款游戲之后,我其實并沒有變得‘相對主觀’,而是‘病情’在客觀層面上有了相當程度的發展,這無疑是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畢竟我這毛病已經二十來年沒有任何變化了。”
伊冬的表情立刻變得鐵青:“這么大的事兒你現在才說?!”
“大事?我覺得這并不是什么大事?”
墨檀拍了拍伊冬的肩膀,忽然樂道:“人類本來就是一種無時無刻不在變化的生物,這種‘變化’并不一定代表著‘進化’,但總好過像一潭死水般凝滯在原地。”
“你小子……”
伊冬咬牙切齒地瞪著自己的友人,連續做了倆深呼吸后才正色道:“別的我不管,有麻煩了必須第一時間聯系我,沒得商量。”
“得了得了,與其把氣氛搞得這么惡心,還不如聊點實際的。”
墨檀伸了個懶腰,慢吞吞地再次邁開了腳步:“邊走邊說吧,咱們要是太晚回去,天知道那幾個女人會腦補點什么奇怪的東西。”
“草,你好惡心。”
“你覺得惡心,在那些個淑女眼中就是唯美,就跟你看到倆小姑娘貼來貼去似的。”
“少扯那些有的沒的,你確定自己能應付得來這次問罪論戰嗎?兩個角色要打個人賽,三個角色全打團隊賽,時間夠用嗎?”
“理論上問題不大,我在時間管理方面一向專業。”
“行吧,哦對了,你第一輪的對手怎么樣?檀莫和默應該都通過海選了吧?”
“自然是過了,至于對手嘛……”
“怎樣?”
“都是光看名字就讓我覺得可以提前準備第二輪的雜魚。”
“……”
第一千八百六十二章: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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