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族中絕對算是高大威猛的矮人漢子咂了咂嘴,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酒囊噸噸噸地整了一口,對墨檀露出了一個大大咧咧地笑容:“不過這都不打緊,來來來,坐下說話,咱們好好嘮嘮嗑。”
說罷,他便自顧自地直接原地坐在了石臺上,拿起做工明顯與當前時代差異頗大的酒囊又整了幾口,打了個響亮的酒嗝后很是陶醉地瞇起了眼睛。
“好。”
墨檀也從善如流地盤腿坐下,細細端詳著面前這位矮人男子,后者看上去約莫四十歲左右,膚色黝黑、身材健壯,穿著一套殘破不堪但威勢逼人的沉重板甲,那雙微微泛紅的瞳孔與褐色的一字眉令其面相看上去有些猙獰,但或許是因為此人身上那股子不拘小節的豪爽氣質,這份猙獰卻并未形成負面觀感,然而給人一種豁達直率的感覺。
除此之外,就是此人身上的高手風范了,僅僅只是坐在這里,這位與無雙斧關系匪淺的矮人漢子就給墨檀一種無懈可擊感覺,那是他只有在面對天柱山的朧、迪塞爾家主達里安時才有的感覺。
那是種只有戰斗天賦強橫到一定程度才會產生的‘直感’,也是無罪之界中的‘檀莫’與‘黑梵’所沒有的,只有當前人格下的墨檀才具備的素養。
“嗯?你不會是在害怕吧?”
似乎捕捉到了墨檀的身形下意識僵了一下,坐在他對面的矮人漢子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隨即忽然莫名其妙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而且我也沒有能力傷害你。”
墨檀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尖,搖頭道:“我沒這么想過,剛剛只是下意識的反應。”
“很不錯的反應,畢竟你現在的水平有些太低了,根本配不上你的潛力。”
矮人并不意外地點頭說了一句,隨即舉起手中的酒囊向墨檀致意:“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叫我斧魄,雖然我應該是有名字的,但早就不知道忘掉多久了,扇魄那家伙為了圖方便一直這個魄那個魄的叫我們,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斧魄……”
墨檀微微頷首,斟酌著問道:“所以你果然跟無雙斧有關系,對么?”
“當然有關系,畢竟那是我最初也是最后的斧子。”
自稱斧魄的矮人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抬頭看向巨鼎上不知何時變成了雙斧模樣的曉,很是懷念地說道:“雖然我現在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它也被侵蝕成了這個德行,但我們毫無疑問還是最棒的那一對。”
墨檀默默地點了點頭,他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如果讓面前這個矮人握上那對無雙斧,就算他跟自己的實力一模一樣甚至還有所不如,王霸膽恐怕也沒機會進入它在諸多險境中錘煉出來的潛行狀態,而是會在第一個回合就被干脆利落地砸翻,爬都爬不起來的那種。
“能跟我稍微講講有關于曉,還有‘你們’的事么?”
墨檀知道面前這位斧魄雖然給人一種大大咧咧直來直去的感覺,但絕不是那種沒有腦子的憨貨,所以也沒有怎么拐彎抹角,而是直截了當地表示:“我很好奇。”
斧魄咂了咂嘴,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墨檀,過了好半天才聳肩道:“我知道你很好奇,也沒打算藏著掖著,只可惜我自己知道的也不多,恐怕沒有辦法讓你完全滿意。”
“沒關系。”
墨檀很是溫和地笑了笑,搖頭道:“總比什么都搞不明白要好就是了。”
“那好吧,既然這樣的話,我就隨便說點你可能會感興趣的東西。”
斧魄收起了自己的酒囊,托著下巴沉吟道:“首先我要說明的是,我……還有包括那把小匕首在內的所有人,確實是寄宿在這把被你稱之為曉的東西里,說的再準確點,是寄宿在被曉這個媒介聯系在一起的武器中,我的話,就像你知道的,是裂風與厲火,也就是那對無雙斧的主人,曾經的主人。”
很擅長做聽眾的墨檀輕輕點了點頭,并沒有開口打斷對方的意思,只是平靜地消化著對方說的內容。
“我們已經不知道在這里呆了多久了,我想那應該是一段非常漫長的歲月,不過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準確地說是從不知道多久之前開始一直到剛剛,我們都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態,感覺就好像……做夢一樣。”
斧魄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皺眉道:“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別人也一樣,我們甚至偶爾會交流,聊一些有的沒的,但那一切都讓人感覺很是曖昧不清,就好像喝了太多烈酒一樣混沌,我幾乎記不清任何細節,只知道自己日復一日的徘徊在這個地方,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墨檀微微頷首,很顯然,這就是斧魄剛剛說有很多東西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所在了。
“那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直到最近,我們發現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清晰,我應該算是清醒程度最落后的幾個人之一。”
斧魄聳了聳肩,忽然微笑著拋給了墨檀一個問題:“你知道清醒得最快的是誰嗎?”
墨檀愣了一下,但卻很快給出了答案:“無情劍?”
“沒錯,就是寄宿在無情劍中的劍魄。”
斧魄滿意地點了點頭,挑眉道:“看得出來,比起真正爺們兒的武器,你更喜歡討女人喜歡的長劍。”
墨檀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不過他也聽出了對方是在開玩笑,也就沒有畫蛇添足地解釋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
斧魄也在隨口揶揄了一句之后將話題扯了回去,正色道:“莫名其妙的,我們全都醒了。”
“全都醒了?”
“沒錯,就是徹底從那種不知持續了多久的混沌狀態中脫出,久違地恢復了清醒。”
“原因是?”
“這座山……不簡單。”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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