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這個房間中資歷最淺,地位最低的罪爵墨。
之前坐在墨旁邊,此時已經跪伏在地的穆迪?伯克伯爵隱蔽地伸手想要扯一下罪爵,卻被后者巧妙地閃開了。
緊接著,威廉?伯何的目光便投到了罪爵身上。
“你,不愿請戰?”
皇帝陛下面色平靜地看著安靜佇立在長桌下手的年輕人,語氣輕描淡寫,似是在聊家常一般。
“是。”
墨微微頷首,用同樣輕描淡寫的語氣回答道。
“你是亞瑟生前最欣賞的人,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墨。”
威廉笑了起來,但他的面色卻無比僵硬,眼中亦是燃燒著冰冷的憤怒:“所以看在亞瑟的面子上,我愿意再給你一次機會,跪下。”
墨依然不為所動,甚至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微微搖了搖頭。
威廉死死地攥緊了拳頭:“加拉哈特!”
老元帥的身形一晃,轉瞬間便出現在了罪爵身后,抬手按住了后者的肩膀。
“陛下。”
就在即將被加拉哈特強行按跪在地的前一秒,墨忽然開口了。
威廉瞇起雙眼,抬手制止了加拉哈特強行讓罪爵跪倒在地的意圖,緩聲道:“說。”
“我相信,若我沙文與格里芬王朝宣戰,早已對后者虎視眈眈的阿道夫自由領、夢境教國以及銀色同盟都不會無動于衷,尤其是在大義屬于我們,格里芬理虧的情況下,那些早已尋覓時機多時的狼必然會想趁機從那頭腐朽的雄獅身上要下一塊肉來,甚至撕碎它的喉嚨與心臟。”
墨平靜地看著面前的帝王,不疾不徐地談道:“而這注定會變成一場規模極盡宏大的戰爭,雖然不排除虎頭蛇尾的可能性,但卻注定會波及到整個西北大陸,包括始終保持絕對中立態度的帕米拉自由貿易區,無人可以置身事外,屆時,表面上最為強盛也最具侵略性的格里芬王朝注定不會有太多盟友,甚至......孤立無援。”
絕無可能沒考慮過該方面的威廉?伯何只是點了點頭:“說下去。”
“是,陛下。”
墨檀微微頷首,恭謹地繼續說道:“若我沙文率先向格里芬宣戰,那么在這場可以預見的,未經協調卻足夠默契的戰爭中,我只能看到三種結果。”
“說。”
威廉的目光愈發凌厲了起來。
“第一種,以銀色同盟為首的勢力從格里芬王朝身上得到了足夠的利益,多方達成默契,攜手結束這場虎頭蛇尾的戰爭,格里芬王朝去除了自身的病灶卻大傷元氣,大量貴族被清洗,皇室派一家獨大,千百年來的門閥體系崩塌;第二種,格里芬王朝被多方勢力聯手覆滅,就此成為歷史;第三種,格里芬王朝憑借其底蘊穩固多方防御,從阿道夫自由領開始逐步擊破松散的西南同盟,最終完成在大清洗的同時一鼓作氣,鯨吞西南。”
墨仿佛早就背好了臺詞般語速飛快地闡述完了自己的設想,然后沉聲道:“但不管結局是哪一種,我沙文帝國必將在這場戰爭中灰飛煙滅。”
“但我們至少有機會拉格里芬王朝陪葬。”
早就思考過種種可能性的威廉?伯何平靜地看著面前那位罪爵,冷聲道:“而且就算我們不宣戰,懦弱的沙文也只會不可避免地走向衰弱,最終化為那格里芬王朝的養分。”
“您很憤怒,陛下。”
墨的嘴角翹起了一抹弧度,不卑不亢地說道:“雖然您看似并未被這份憤怒沖昏頭腦。”
“我確實很憤怒,墨。”
頭發花白的威廉目眥欲裂地盯著罪爵,咬牙道:“我失去了我最疼愛的兒子、沙文失去了一個注定偉大的繼承人,卻只換來了一場可悲的羞辱,而你作為亞瑟最好的朋友,現在卻平靜的讓我覺得心寒。”
迪戈里侯爵與米蘭達侯爵等人眼皮同時一跳,覺得這次罪爵恐怕要兇多吉少了。
但是......
“并非如此,陛下,我同樣對亞瑟的死,對格里芬王朝的羞辱感到憤怒。”
墨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只不過,我與您的區別在于,在您得知亞瑟出事后,把自己關在皇宮內沉浸在感傷與憤怒中時,在您看到歌薇爾?羅根殿下信中那番有關于伊莉莎?羅根有極大可能故意放走兇手而準備將整個帝國搬到賭桌上供自己發泄時,我卻在做一些更加有意義的事。”
“大膽!!”
加拉哈特怒喝一聲,反手就用劍柄砸向罪爵的后心。
“住手,加拉哈特爺爺。”
結果威廉卻制止了因罪爵出不遜而暴怒的元帥,死死地盯著墨問道:“你說你也很憤怒?”
墨笑了笑:“若不是同樣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我又怎么敢如此向陛下說話。”
“你說你......”
威廉并未在意墨的回答,只是目光灼灼地繼續問道:“在我把自己關起來的時候,做了一些更加有意義的事?”
“是。”
“你做了什么?”
“我聯系到了被夢境教國雪藏,幾個月前曾經血洗了格里芬北境一個郡的拉莫洛克參謀。”
“你說什......”
“事實上,我剛剛說的內容,正是拉莫洛克參謀口中的......下策。”
“那上......”
“上策是,由我們提供大義,然后讓國力數倍于沙文的夢境教國協同阿道夫自由領,揮出斬向那頭雄獅的第一劍!”
第八百二十一章:終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