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東方放下茶杯,話鋒一轉道:“不過態度是態度,工作是工作,現在蘆北縣的工作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群龍無首啊,眼下,在楊軍才同志離開蘆北縣的時候,咱們應該好好考慮一下蘆北縣的班子配備問題。”
“鄭*您說得對,我也覺得對蘆北縣縣委應該早下一個決斷,也好讓新一屆的班子更好的履行職責,把急需處理的工作理順了。”葛長禮笑瞇瞇的接過鄭東方的話茬,順水推舟地對鄭東方說道。
葛長禮同意的這么爽快,倒是大大出乎鄭東方的意外。這家伙可是一個滑頭!鄭東方沉吟之中,決定不給葛長禮兜圈子的時間,爽朗一笑道:“葛部長說的不錯,你看蘆北縣的縣長王子君怎么樣?這個同志有駕馭全局的能力,也有處理事情的手腕,在縣長這個位置上干得有聲有色,又熟悉蘆北縣的情況,這個一把手的擔手交給他應該不錯。”
對于鄭東方的提議,葛長禮絲毫沒有覺得詫異,他知道蘆北縣這個一把手的位置,鄭東方是鐵了心的給王子君的,對于這個提議,要是以前,他還真是沒什么可說的,不但是他,就算是程萬壽來了,也沒有阻攔的借口。
但是現在嘛,葛長禮心里可是輕松多了。自己有尚方寶劍在手,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去忤逆他的!只要把這個文件交給鄭東方,無需自己多,他這個計劃就會落空的。
打定主意之后,葛長禮輕笑一聲道:“鄭*,對于王子君同志接任蘆北縣委*一職,我舉雙手贊成。王子君同志有干勁,有想法,更能夠掌控局面,對于現在的蘆北縣來說,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鄭東方的神色一凝,他可不是一個年輕人,作為一個副省級市的市委*,多年的政治經驗讓他突然覺得這項計劃實施得太順利了,怎么有些反常呢?按常理來說,葛長禮不該、也不會來給王子君歌功頌德。
“不過,”葛長禮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之色。
“不過什么?”鄭東方雙眸炯炯如電的看著葛長禮,沉聲的問道。
“鄭*,這是省委組織部剛剛傳真過來的一份文件,您看一下。”葛長禮一邊說,一邊將手里的一份文件遞給了鄭東方,鄭東方看著文件上的內容,臉色就是一變。
對于文件上的全方位培養的打算,鄭東方從心中還是贊同的,但是從這份文件如此巧合的下發時間來看,似乎其寓意又有點非同一般。依照他多年的政治經驗,幾乎瞬間的功夫,鄭東方就敏感地意識到,政治斗爭是把鋸,你不來我不去。這份文件的出臺,分明就是沖著王子君來的!
既然蘆北縣的縣委*高配已經成了事實,那我就讓你當不成縣委*。當不了這個縣委*,光憑進了省委機關,哪有提升成為副廳來得實惠呢?
有道是官場之中一步快,步步快,一旦冷不丁的遇到一個坎兒,被動之下,有可能會影響人的一生。現在,鄭東方就覺得這份文件,就是有人故意在給王子君設坎兒呢。
鄭東方剛才的歡快像是被切了一刀,和這份文件上的
白紙黑字面面相覷。這一招弄得太絕了!
心中念頭飛快的閃動,鄭東方慢慢的恢復了正常,他朝著葛長禮一揮手道:“葛部長,世事無絕對,現在蘆北縣很是需要王子君同志這樣的干部坐鎮,我看,還是和省委溝通一下再說吧。”
葛長禮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和鄭東方過多糾纏,當即笑了笑,附和道:“鄭*您說得對,我覺得在學員的分配問題上,也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眼下蘆北縣情況特殊,應該不拘一格選人才嘛,搞一刀切不好!”
葛長禮又說了幾句題外話之后,就走出了鄭東方的辦公室。等葛長禮離開之后,鄭東方的臉色變得陰冷起來。一個個念頭,在他的心頭不斷地旋轉,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之中有人在搞小動作。
電話拿起來又放下,十多分鐘的時間里,鄭東方猶豫著拿放電話了很多次,剛剛被清洗過的煙灰缸中,此時又被七八個煙頭所籠罩。
這個電話,究竟是打還是不打?一時間,鄭東方有點拿不定主意。雖然保持沉默比打這個電話對自己的好處更多一點,但是鄭東方每每在拿起放下電話時,腦子里就出現了那張意氣風發、氣勢如虹的面孔,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愧疚。
猶豫再三,鄭東方還是拿起了電話,他輕輕的撥通了省委*聶賀軍的電話。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不等鄭東方先開口,就聽電話那頭傳來了聶賀軍爽朗的笑聲:“東方啊,你可是有幾天沒給我打過電話了,是不是怕浪費你安易市的電話費啊?!”
一把手如此平易近人的問候,自然很是有益于兩人之間的溝通,鄭東方呵呵一笑:“聶*,您要是批評屬下給您匯報工作不夠,直接批評我就是了,就別再拿我們安易市的電話費對我開涮了!”
“好好,那咱們就不說這個。”聶賀軍笑著和鄭東方說了兩句閑話,就話鋒一轉道:“東方,說起來咱們兩個也算是心有靈犀,今天你要不給我打這個電話,我也準備打電話和你溝通一下。前天一峰省長找我,說張東遠不但在城市建設上有些本事,在經濟方面也不可小瞧,咱們山省的經濟這兩年雖然增長的不慢,但是和兄弟省市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為了更進一步的發展全省的經濟工作,他提議讓張東遠同志出任副省長,主管經濟工作。”
對于人事問題,鄭東方很是謹慎,雖然他已經進入了省委常委,但是作為常委序列里最弱的存在,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很能擺正自己的位置,因此,在聶賀軍說話的時候,他是只聽不說。
聶賀軍要的也不是他發表意見,他也沒有給鄭東方發表自己意見的機會,就接著說道:“我覺得一峰同志的這個提議不錯,準備在常委會上過一過,如果過得去,就以常委會的名義報請中組部了。”
張東遠,對于這個名字,鄭東方并不陌生,作為山省的干部,他怎么會不知道張東遠是什么人呢?可是,為什么胡一峰會提議這個聶賀軍屬下的第一紅人成為副省長呢?
心中念頭閃動的鄭東方,目光不由得就落在了那份關于青干班年輕干部培養意向的文件上。看著這份文件,鄭東方算是徹底明白了。
看來,省里的這兩位領導,都是博弈的高手啊,這一次可是差一點,自己就丟人了。心中念頭閃動之間,鄭東方的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平,王子君拼死拼活,卻沒想到給張東遠弄了一個好事,可是不平歸不平,在鄭東方看來,此事大局已定,王子君的去留已經不是他可以操縱的了!
“聶*,我覺得張東遠同志完全能夠勝任這個位置,對于一峰省長的這個提議,我完全贊同。”鄭東方雖然心中想著王子君的事情,但是嘴上,卻是沒有半絲的遲疑。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之后,就掛了電話,鄭東方在放下電話的瞬間,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然后就將目光再次放在了文件上。不管他怎么調整情緒,都恢復不到剛才的狀態上了。
官場上的人事變動,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那小道消息就變成了蒲公英的種子,在很短的時間內迅速的得以傳播蔓延了。在關于青干班的文件傳達下來之后,幾乎就是一天的時間,和這個決定有輕重關系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而在蘆北縣,這個消息更是演變成了另外一種版本,那就是王子君當不了蘆北縣的縣委*,甚至連縣長也當不成了。
在這個消息的傳播之下,不少人紛紛給王子君打來了電話,這之中,就屬曾一可說得最為直白:“子君,用不用我們這些老家伙給你請命?”
老干部是一個很特殊的群體,他們雖然已經離開了領導崗位,但越是這樣,他們越是重視自己的論。一般情況下,這些老干部基本上都是不吭聲,但是一旦他們開了口,那現任的領導就忽視不得,還是有必要顧及一下他們的意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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