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林錚的肯定答復,劉清明心中那塊懸著的石頭落了地。
他沒有耽擱,驅車直奔市人民醫院。
一問才知道,吳鐵軍已經從重癥監護室轉到了普通病房。
劉清明推門進去,四人間病房里很熱鬧,家屬們都在陪床。
吳鐵軍氣色好了不少,只是上半身還裹著厚厚的紗布。
一個30多歲的女人正在給他喂飯。
“吳所,這是嫂子吧。”
吳鐵軍嘿嘿一笑,指著女人說道:“我愛人柳月娥,他是劉清明,我同事。”
“小劉啊,快坐。”
女人放下碗,很熱情地招呼他。
“嫂子好。”
對于自已人,劉清明一向嘴很甜。
女人十分高興,吳鐵軍拍拍她的手:“我吃完了,你去把碗洗了吧。”
女人會意地離開,劉清明笑著打趣。
“吳所,嫂子對你可真好,你有福氣。”
“你是沒看到,前幾天,哭得什么似的,生怕我醒不過來。”
劉清明收斂了笑容,由衷地說道:“警嫂真偉大,吳所,你得好好對嫂子。”
“還用你說?”
吳鐵軍白了他一眼,劉清明從包里拿出一張紙。
“這是啥?”
“自已看唄。”
吳鐵軍接過來,看到文件上的題頭:“借調函”“省......省委辦公廳!”
劉清明點點頭,切入正題:“你的組織關系,我已經協調轉到省委辦公廳了。”
吳鐵軍愣了一下,拿著文件的手停在半空。
“等這個案子了結,順利的話,正科應該沒問題,到時候看能不能爭取調個好點的單位。”
劉清明平靜地補充。
正科!
又是一記猛料,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能跨過去的坎。
這也意味著,他就算還留在城關所,也會升上所長。
吳鐵軍沉默地看著他,反而沒那么激動。
他很清楚,這背后的兇險。
“不行,我這一住院,幫不上你們......”
“老吳你在說什么呢,你為什么受的傷?”
劉清明不容分說,將文件放到他的手上:“當初我就說過,跟我出來,絕不虧待你們,這都是你應得的。”
吳鐵軍看著他,緩緩開口:“那天開槍的人,我認識。”
劉清明沒有說話,他此行并沒打算逼吳鐵軍開口,但也希望他能說出來。
“他叫雷剛。”吳鐵軍吐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份量,“高新分局刑偵大隊一中隊的中隊長。”
這個名字劉清明有些陌生,聽他繼續說下去。
“是我警校的同班同學。”吳鐵軍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難以喻的復雜情緒,“雖然戴著帽子和口罩,不過我第一眼就認出是他。”
警校同學,拔槍相向。
很可能關系還不錯,吳鐵軍的猶豫,可以理解。
“雷剛的上級是分局刑偵大隊趙副大隊。”吳鐵軍越說越快:“趙勇這人,分局的都知道,他是陸中原陸副局長的心腹。”
線索清晰地指向了市局副局長陸中原。
陸中原會為了錢大彪那種地痞流氓,親自下場安排對自已人動手?
要說張志強能指使他干出這種掉腦袋的事。
劉清明并不相信。
除非,這背后牽扯的利益遠不止一個錢大彪,或者說,陸中原也只是奉命行事。
那么問題來了,誰能指使陸中原?
市委書記蕭玉海?還是市長王耀成?
這兩個名字,任何一個都代表著林城官場金字塔的頂端。
無論對手是誰,都將是一場異常艱難的博弈。
“這件事,暫時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包括專案組。”劉清明叮囑道。
吳鐵軍點點頭:“我明白,他們找我錄口供的時候,我沒說,也算是一點小小的私心吧,老雷他.......有難處。”
“他都朝你開槍了,你還原諒他?”
吳鐵軍露出一個苦笑:“他要是想要我的命,我早死了,他當年是全校射擊冠軍。”
劉清明問了一個誅心之論:“如果傷好了,再次與他對上,你會怎么辦?”
吳鐵軍應該是想過這個問題,沒有猶豫:“挨了這一槍,我不欠他什么,能繩之以法最好,如果抗拒,我也會開槍。”
劉清明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老吳,好好養傷,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
離開醫院,劉清明沒有馬上發動車子。
而是一個電話打給給馬勝利。
“馬局,忙不忙?”
“還行,我在分局值班。”
“我一刻鐘后到。”
他想知道更多關于雷剛的消息。
馬勝利無疑是個很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