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防彈背心塞進雙肩包,快步走出醫院。
***
市委招待所,環境清幽。
比起外面的喧囂,這里安靜得有些壓抑。
身穿便服的工作人員隱藏在角落里、安保工作力度空前。
劉清明跟著一名服務員,來到二樓的一間套房外。
高焱等在門口,擺明了單獨約見。
“進去吧,書記在等你。”
沒有多余的寒暄。
劉清明調整了一下呼吸,推門而入。
房間里陳設簡單,卻透著一股肅穆。
林崢正站在窗前,背對著門口。
聽到動靜,他緩緩轉過身。
兩天之內,第二次面對這位清江省的一號人物,劉清明的心情遠比第一次要復雜。
緊張?或許有一點。
但更多的是一種審慎和期待。
他清楚,這次見面,將直接關系到自已未來的路。
“書記。”劉清明簡單行了個禮,沒有大聲自報家門。
林崢微微頷首。
“坐吧。”
劉清明依在沙發上坐下,腰背挺直。
“醫院槍擊案,有初步結果了嗎?”林崢開門見山。
來了。
“報告書記,目前現場勘查和初步調查已經完成,兇手連續擊殺兩名同事,殺死重要嫌疑人錢大彪,擊傷另一人,除錢大彪當場死亡,吳鐵軍副所長還在重癥監護室,暫時脫離生命危險。”
他頓了頓,觀察著林錚的反應。
林崢只是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
“根據現場情況和吳副所長醒來后斷續提供的一些信息……”劉清明語速放緩,斟酌著詞句,“我們初步判斷,兇手可能不止一人,并且,作案手法專業,目標明確,就是為了滅口錢大彪。”
他沒有直接提“自已人”那幾個字,但話里的指向性已經足夠。
林崢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摩挲著杯壁,沒有立刻接話。
房間里陷入短暫的沉默。
劉清明能感覺到,林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
“你的判斷呢?”
“書記,恕我直。”劉清明決定主動出擊,“715金色年華的案子,和這次醫院槍擊案,恐怕并非孤立事件。”
林錚抬眼看他:“這個很明顯。”
“錢大彪只是個小角色,但他背后牽扯的勢力,可能遠超我們的想象。”劉清明聲音沉穩,“從金色年華的囂張跋扈,到醫院里不顧一切的滅口,這背后必然有一張巨大的黑惡勢力保護傘。”
他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這張傘,恐怕已經滲透到了我們體制內部。”
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話說得很大膽,近乎于指控。
但劉清明清楚,林崢需要的就是這種“捅破窗戶紙”的勇氣和判斷。
林崢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證據呢?”
“需要我們調查。”劉清明坦誠,“但表面聯系已經成立,他們選擇在這個時候作案,錢大彪身上一定有著非同一般的秘密。”
他將這幾個詞輕輕拋出,觀察著林崢的反應。
林崢的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大膽說。”
“715案件。”劉清明侃侃而談,“就算按最重的處罰標準也只夠得上一個黨內警告處分,為什么他們要滅錢大彪的口?。”
“林書記,誰都知道,殺警察是會驚動中央的大案,他們這么做,只能表明,這個秘密,需要不惜一代價來保守。”
“最近清江省有什么大事,能夠夠得上這個級別呢?”
他看著林崢:“只有一件。”
林崢指指自已:“我的到任?”
劉清明點點頭:“本來我不敢這么想,昨天與書記談完話,我突然有了這個念頭,可能是胡思亂想,您別在意。”
林崢心里警鈴大作,不動聲色地問道:“出于什么理由,昨天我們的談話,會讓你產生這樣的聯想。”
“您忘了,您自已說的,您認識周躍民的母親。”
“那又怎么樣?”
“周躍民715出事,他的母親一通電話,能讓王建國廳長連夜趕到林城,您告訴我,這樣的能量,即使不是省長也只有可能是常委,再加上她還認識您,我能不不往這上頭想嗎?”
房間里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就連林崢也完全想不到,這個年輕警察出這么大膽。
更要命的是,他完全猜對了。
這份分析能力。
簡直讓人無語。
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你有什么想法?”
劉清明精神一振。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我認為,要破這個局,必須跳出林城。”
“你覺得,林城的公安系統已經不可信了?”
劉清明搖搖頭:“不是林城,是整個清江省的公安系統,都不可信了。”
他的目光灼灼,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銳氣和決斷。
林崢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有勇,有謀,還有一種超越同齡人的沉穩和野心。
這話石破天驚,連林錚都驚到了。
“我知道了。”林崢站起身,“讓我想想。”
劉清明起身:“是。”
他沒有再多說一句,轉身離開了房間。
走到門口,他聽到身后傳來林崢的聲音。
“高焱,把你的聯系方式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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