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
云嬪從齒縫里擠出這兩個字,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翠香嚇得魂飛魄散,她原以為將邢煙打發去這等腌臜之地是上好的磋磨,誰知竟是一步臭棋!
“娘……娘娘息怒!皇上……皇上昨夜寵幸的,定然不是她……”
翠香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試圖辯解。
話音未落,“啪!”一聲脆響!
云嬪盛怒之下,反手一個耳光狠狠抽在她臉上。
翠香猝不及防,被打得眼冒金星,腳下踉蹌,重心一失,整個人“噗通”一聲,直直摔進那片散發著惡臭的黃綠色污濁之中!
“啊——!”
凄厲的尖叫劃破空氣。
她下意識想用手撐地爬起,可手掌所及之處盡是粘膩滑溜的穢物,惡臭瞬間裹挾了她,熏得她幾欲作嘔。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云嬪胸中怒火無處宣泄,抬腳就朝蜷縮在污穢里的翠香狠狠踹去,一腳、兩腳、三腳……
翠香無處可躲,只能蜷縮著身子硬生生承受。
那幾腳正踹在翠香脆弱的肋骨上,劇痛讓她瞬間白了臉,額上冷汗涔涔而下,牙關緊咬,卻連一聲痛呼都不敢溢出。
被妒火和屈辱徹底吞噬的云嬪,哪里還顧得上儀態?
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帶著一股同歸于盡的氣勢,踩著滿地污漬就朝殿外沖去。
翠香強忍著肋骨處的鉆心劇痛和渾身的惡臭,連滾帶爬地追上去,聲音帶著哭腔。
“娘娘!娘娘息怒啊!事已至此,咱們……咱們得從長計議啊!”
“計議?”
云嬪腳步不停,聲音尖利得刺耳。
“皇上冷落本宮整整一月!那賤人才出冷宮,他便……他便……這簡直是當著闔宮的面打本宮的臉!是奇恥大辱!”
她腳步愈發急促,目標明確,直奔養心殿!
養心殿內。
穆玄澈正與幾位軍機大臣圍在巨大的輿圖前,凝神商議邊關軍情,氣氛肅穆低沉。
殿外。
云嬪不管不顧的尖叫聲驟然響起。
“我要見皇上!讓開!本宮要見皇上——!”
趙德允躬著身,一臉為難地擋在殿門前,苦口婆心地勸阻:“云嬪娘娘息怒!皇上此刻正與諸位大人商議國事,實在不便……”
“狗奴才!”
云嬪此刻最聽不得“議事”二字。
她猛地抬手,尖利的護甲幾乎戳到趙德允臉上,厲聲叱罵,“本宮看你是活膩歪了!敢攔本宮的路!”
趙德允那張向來圓滑世故的老臉,瞬間沉了下來,如同覆上了一層寒霜。
奴才的身份是他的本分,但身為御前總管,行走宮闈多年,便是太后也要給他三分薄面,何曾被人如此當眾指著鼻子辱罵?
這“狗奴才”三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心尖上。
“娘娘息怒!”
趙德允腰彎得更低,語氣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強硬。
“皇上確在議事!便是娘娘要了奴才這條賤命,奴才也萬不敢放娘娘此時入內驚擾圣駕……”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身體擋住去路。
然而,積壓了一月的委屈、嫉妒和此刻的狂怒,已讓云嬪徹底失了理智。
她猛地一推趙德允,趁著他“踉蹌”后退的瞬間,竟硬生生撞開了殿門,直沖了進去!
“皇上——!”
殿門洞開,云嬪的身影闖入這莊嚴肅穆的議政之所。
數十道驚愕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
前一瞬還怒發沖冠的她,在踏入殿門、視線觸及穆玄澈的剎那,竟奇跡般地換上了一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提著被污物沾染的裙袂,帶著一身狼狽與淚痕,不管不顧地就朝御座方向撲去,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贖。
趙德允一手扶著腰,一瘸一拐地緊跟著沖進來,“撲通”跪倒,聲音帶著惶恐。
“皇上!奴才該死!奴才沒能攔住云嬪娘娘……”
“云嬪,”穆玄澈的聲音響起,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如同寒冬臘月的冰凌,“你這是做什么?”
這一聲疏離的“云嬪”,如同兜頭一盆冰水,澆得云嬪渾身一顫。
一個月前,他還親昵地喚她“愛妃”;往日里,她只需掉一滴淚,他便心疼不已。
可此刻,她臉上淚痕交錯,狼狽不堪,他卻連眼皮都未曾為她抬一下,眸中只有一片凍人的漠然。
“皇上……”
云嬪哽咽著,心中的委屈如同決堤的洪水,“臣妾……臣妾有萬分緊要的話想同皇上說……”
穆玄澈的眉頭緊緊鎖起,目光依舊停留在輿圖上,語氣是毫不掩飾的不耐:“晚些再說。朕沒空。”
這冰冷的話語和漠視的態度,徹底點燃了云嬪心中最后一點奢望。
過往的每一次爭執,只要她稍作姿態,他總會順著臺階下來。
可如今……他像換了一個人!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