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煙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眼中是絕對的信任。
“我知道你護主心切。但你的本事是我最后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輕易暴露。留著它,是給我們留一條真正的生路。”
“小主!”
寶珠眼眶微紅,用力點頭。
“奴婢就是拼了這條命,也定護您周全!”
“還有奴才!奴才這條賤命也豁得出去!”
窗欞下,小鄧子探出半個腦袋,聲音雖輕,卻字字鏗鏘,透著無比的忠誠。
邢煙看著他們,臉上終于綻開一抹溫暖而堅定的笑容:“好,我都記下了。按計劃行事,切記,沉住氣,莫打草驚蛇。”
寶珠強壓下心頭翻涌的驚濤駭浪,一如往常般伺候邢煙梳洗、更衣、用膳。
動作細致而平穩,仿佛只是去赴一場尋常的姐妹茶敘。
她攙扶著邢煙走出青嵐居,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卻驅不散寶珠心頭籠罩的陰霾。
她敏銳地察覺到,不遠處回廊的陰影里,翠香的身影一閃而過,如同潛伏的毒蛇,正陰冷地注視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主仆二人步履從容,沿著宮道緩緩前行。
寶珠一邊小心攙扶,一邊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動靜,每一處假山,每一個轉角,都讓她神經緊繃。
“小主,”寶珠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只剩氣音,“去藍雨閣,必要經過荷花塘。那地方水深岸滑,最是兇險,咱們要不要繞道?”
有水的地方,往往是陰謀的溫床。
邢煙聞,非但沒有緊張,反而幾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氣,側頭對寶珠露出一抹奇異而篤定的淺笑,聲音同樣低微。
“寶珠,我好像從未告訴過你,我的水性極好。”
寶珠愕然睜大了眼,隨即心中稍定,卻又涌起更深的疑惑。
“小主,您身上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邢煙的笑意加深了些,帶著一絲神秘的意味。
“在這深宮之中,不多備幾手,如何能活?”
說話間,荷花塘已近在眼前。
正值初夏,碧葉連天,粉荷初綻,本是一派盎然生機。
然而此刻,寶珠只覺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太安靜了!”
寶珠的聲音繃得更緊,帶著難以置信。
“平日里這條路上當值的侍衛,灑掃的宮人,此刻竟一個都不見!連鳥雀聲都消失了!”
邢煙早已察覺這反常的靜謐,她面上依舊平靜無波,只那雙清亮的眸子深處,銳利如鷹隼。
她微微頷首,聲音冷冽如冰:“看來她們打算在這里動手。”
話音未落!
“咻——”
一聲破空銳響!
一顆指頭大小的石子,裹挾著勁風,突兀地從斜前方的假山石后激射而出,直直砸向邢煙的面門!
“小主當心!”
寶珠反應極快,幾乎是本能地用身體護住邢煙,同時口中厲聲怒喝。
“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竟敢暗算貴人?滾出來!”
聲音在空曠的塘邊回蕩,帶著憤怒的震顫,卻無人應答。
寶珠作勢要上前搜尋,又急急回頭對邢煙道:“小主,您就站在這柳樹蔭下稍候片刻,千萬別動!奴婢這就去把那挨千刀的揪出來!”
她指著岸邊一棵垂柳下,那處樹蔭濃密,恰好緊挨著粼粼的湖面。
邢煙依,蓮步輕移,穩穩站到了柳樹垂下的濃密綠蔭之下。
她甚至刻意側轉了身體,背對著來路,面向著開闊的荷花塘。
晨風吹拂,湖面波光粼粼,粉荷搖曳生姿。
她微微仰頭,目光似乎被這夏日清荷所吸引,姿態閑適,仿佛真的在專心賞景。
然而,就在這看似最放松、最無防備的瞬間!
背后,一股帶著惡意的疾風猛地襲來!細
碎而急促的腳步聲被刻意放輕,卻已近在咫尺!
邢煙仿佛毫無所覺,甚至帶著一絲慵懶的語調輕喚:“寶珠,這么快就回來了?”
突然,一只粗糙有力、骨節分明的大手,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狠戾勁風,毫無預兆結結實實地印在了邢煙的背上!
那力道極其迅猛,帶著要將人徹底摧毀的惡毒!
邢煙纖弱的身軀如同斷線的紙鳶,被這股巨力狠狠一推,腳下立足不穩,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平衡!
“噗通——”
一聲沉悶而巨大的落水聲驟然炸響,瞬間撕裂了清晨的寧靜!
平靜的湖面被猛烈地砸開,濺起一人多高的渾濁水花,如同破碎的玉盤!
邢煙那身素雅的宮裝在水面一閃,便被翻涌的碧波和散亂的荷葉迅速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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