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落,那雙曾讓帝王心醉的含情目此刻盛滿了絕望。
“您……您是厭棄臣妾了嗎?”
她試圖喚起他往日的憐惜。
穆玄澈終于抬起了頭。
那目光,銳利如刀鋒,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直直刺向云嬪。
“出去——!”
兩個字,斬釘截鐵,不容置喙。
趙德允立刻忍著“腰痛”上前,作勢要攙扶。
“云嬪娘娘,皇上正在處理軍國大事,您先請回吧……”
他的手剛碰到云嬪的手臂。
云嬪此刻已是驚弓之鳥,下意識地猛地一甩手,力道其實并不大。
然而,趙德允卻像是被一股巨力擊中,夸張地“哎喲”一聲,整個人“踉蹌”著重重摔倒在地!
“嘶——”
殿內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所有大臣的目光瞬間變得復雜而微妙,齊齊落在云嬪身上。
竟敢在御前動手推搡御前總管?!
穆玄澈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其危險,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森寒的視線牢牢鎖住云嬪,聲音陡然拔高,蘊含著雷霆之怒。
“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喜子連忙上前,和另一個小太監手忙腳亂地將“哎喲”不止的趙德允攙扶起來。
趙德允扶著腰,腳步虛浮,仿佛傷得不輕,卻不忘職責,強忍著“痛楚”,沖殿內的大臣們使了個眼色,微微擺手。
大臣們何等精明,立刻會意,紛紛躬身,屏息凝神,如潮水般悄無聲息地迅速退出了養心殿。
殿門在身后沉重地合上。
隔絕了外界的目光,云嬪緊繃的神經仿佛瞬間斷裂,壓抑的哭聲終于爆發出來,帶著無盡的委屈和哀怨:
“玄郎……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你別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不顧一切地再次撲上去,想像從前無數次那樣,環抱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溫暖的懷抱里尋求慰藉。
然而,這一次,她的手尚未觸及那明黃的龍袍,便被一只冰冷的手無情地格開了。
“既知錯了,”穆玄澈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他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徑直走回御案后坐下,“那就回你的青嵐居,閉門思過。”
云嬪如遭雷擊,僵立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案后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帝王,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他。
“玄郎……你……你這話是何意?”
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帶著破碎的顫抖。
“字面意思。”
穆玄澈的聲音依舊冰冷,甚至拿起了案上一份奏折,目光垂落其上。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從云嬪腳底竄起,直沖頭頂,可胸腔里那團名為嫉妒和憤怒的火焰卻燒得更旺。
她猛地抬手指向東暖閣的方向,指尖因用力而發白,聲音帶著絕望的尖利。
“就因為她那樣一個低賤的婢女!皇上就要如此折辱臣妾,將臣妾棄如敝履?”
“她不是婢女。”
穆玄澈終于再次抬眼,目光如冰錐,直刺云嬪心窩,聲音斬釘截鐵。
這冰冷的宣告徹底擊潰了云嬪。
寒氣凍結了她的血液,怒火卻在五臟六腑里焚燒。
她最后的驕傲和執念讓她脫口而出那個曾經讓她無比安心的承諾。
“皇上說過此生只愛臣妾一人!”
回應她的,是穆玄澈擲地有聲、不容置疑的宣告,每一個字都敲打在殿宇的梁柱上,也敲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朕,是天子!”
云嬪徹底僵住了。
所有的語、所有的淚水、所有的委屈和憤怒,在這句“朕是天子”面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她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淚水無聲地洶涌流淌,沖刷著精心描畫的妝容,留下狼狽的痕跡。
“來人!”
穆玄澈不再看她,聲音冰冷地命令道,“送云嬪回宮!”
殿門應聲而開,兩名小太監垂首快步進來,一左一右站在云嬪身側,聲音平板無波。
“云嬪娘娘,請——”
云嬪失魂落魄地,一步一頓,如同踩在刀尖上,被兩個太監“請”著,踉蹌地朝殿外走去。
臨出門前,她最后一次回頭望向那個端坐御案后的男人,眼神里充滿了刻骨的怨毒與不敢置信的絕望。
東暖閣的門縫邊。
一雙機靈的眼睛將殿內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寶珠悄無聲息地退回到暖閣深處,對著慵懶倚在龍床上的邢煙,壓低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
“小姐,云嬪碰了個天大的釘子!灰頭土臉地被‘請’出去了!”
聞,邢煙在柔軟溫暖的龍床上愜意地舒展了一下身體,像一只饜足的貓兒,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又暢快的笑意。
“呵,這樣的釘子,她也該碰一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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