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不是大盛人?
周珈芙猛地抬起頭,可轉念一想,他確實救了她。
不論他是何地人士。
都是恩公。
可這些話,她不敢說。
眼前的蕭霖,早已不是當年的蕭霖哥哥了。
自從他親政后,他便是大盛的天,是萬民的主宰。
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都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周珈芙的心中,縱然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不甘,她也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分毫。
她只能當一個沒有思想的應聲蟲。
她低下頭,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在那濃密纖長的睫毛下。
“是。”
“臣女明白了。”
蕭霖看著眼前這個低眉順眼,溫順得像只兔子的姑娘,心中那最后一點火氣,也徹底消散了。
他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
她想玩,他便由著她,派遣最精銳的護衛,一路隨行護她周全。
當他得知,她不知天高地厚,竟要孤身一人闖入定縣這潭渾水時,他再也坐不住了。
連夜微服出宮,快馬加鞭地趕來。
他從未離開過京城。
若非因為她,他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親眼看一看這京城外的山水。
周珈芙……
她是照亮他孤寂的唯一的一束光。
他不忍,這束光熄滅。
也舍不得放手。
良久,蕭霖喉結滾動,所有的情緒最終都化作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
他看著她,聲音輕得仿佛一陣風。
“明日,同我回京。”
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周珈芙抬頭,看向他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
然而,那里只有一片化不開的濃墨,沉穩,威嚴,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疲憊。
她的唇角,輕輕囁嚅了兩下,似乎想說什么。
但最終,所有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里,化作了一個字。
“是。”
次日。
天不亮,客棧的樓下便圍滿了官兵。
熾也最先反應過來,他帶著達多從后門先走了。
達多忍不住問自家主子,“那個姑娘呢。”
熾也頭也沒回,“話再這么多,去給我跟車送鐵去!”
達多閉上了嘴,他還覺得有點兒可惜,那姑娘起碼長得好看,就算不能做王后,做個大妃也是夠的。
客棧里,定縣的縣令也終于露面了。
“大人遠道而來,下官有失遠迎。”
他昨日半夜接到消息,京城里來了。
只是,他還不知道來得是誰。
他摸排了半夜,才確定就在這客棧里。
當一個非凡的年輕人下樓的時候,他瞬間就確定了。
定然就是他!
這通身的貴氣,豈能是旁人能偽裝的。
蕭霖的目光掃過他們。
“曲縣令還真的神通,入城不過三個時辰不到,客棧都被包圍了。”
曲縣令哈著腰,像是聽不懂諷刺一樣。
“大人蒞臨,蓬蓽生輝,下官自然就看見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更何況,比起臉面,鐵礦才是重中之重。
只是把這位大人攔住。
他就立了大功。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