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成為一個千秋萬代的好事,就要看縣官的本事。
定縣馬上就要進入春種的季節。
此刻走進田間地頭,都能看到田間勞作的景象。
蕭恕站在河邊,看著看似無邊無際的河道,突然開口道。
“姜大人是新科狀元,卻派到了這樣的一個小地方。”
“可知陛下是何意?”
姜興堯看著蕭恕巍然不動的身影,隨后笑了下。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陛下讓臣下治哪兒,臣下自然就在哪兒。”
蕭恕的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姜大人同柳大人一樣,倒都是個忠君愛國的好臣子。”
姜興堯的面色一冷,雖然他妹妹現在沒事,但是他只要一想到柳明翰讓她妹妹自裁,他就大為光火。
這樣的人談何忠君愛國,不過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罷了。
他沒有辯駁,只是說了句逾矩的話。
“恕下官無禮,下官初入仕途,對官場中,各個角逐勢力不盡了解,所以殿下方才問下官的話,是在代指自己嗎。”
新科狀元來了個小縣。
宗室親王來了個下州。
后面的慶總管冷汗都快下來了。
蕭恕卻笑了出來。
他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笑了幾聲后道。
“姜大人可和本王不一樣,本王還是祝愿姜大人得償所愿。”
晚間時,蕭恕沒有回縣衙。
姚十三和雙兒去了糧倉,也還未回來。
姜興堯望著桌子上的飯菜,只是和外甥女兩人大眼瞪小眼兒。
飯還沒吃兩口,衙役就跑了進來。
“大人,楊柳巷的醉花樓,有人鬧事,報案人說是山里的土匪進城了!”
以前也有山匪鬧事,只是秦大人防范嚴密,少有事情發生。
況且自去年秋時,這邊一帶幾乎沒有山匪的活動了。
就連山民都說幾乎看不見山匪了。
這大半年都過去了,還以為沒有山匪了。
沒想到又出現了。
楊柳巷,有酒樓,也有風月場所,最容易出現尋釁滋事。
三個一身匪氣的男人當街橫坐在長凳上,一人手里拿著一攤子酒。
凳子下還困著一個店小二。
其中一人手里還摟著一個姑娘。
那姑娘嚇得花容失色,只是不停地朝著老鴇求助,“春姐,救我。”
春娘只能在一旁賠笑,“三位爺,這丫頭還沒調教好,只會爺的敗興,三位上我們醉花樓,我保管找的姑娘給爺們兒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那山匪將手中的酒壇子一扔,掐著那姑娘的下巴摸了一把。
“別以為老子不懂,你那些都是不知穿了多少回的爛鞋。”
“老子就要這樣沒調教過的,越烈越喜歡。”
姜興堯趕到的時候,圍觀的人也多了起來。
只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他推開人群走了進去,“何地人士,膽敢進城鬧事!”
為首的人瞇著眼睛看了他半晌,“你算哪根蔥,姓秦的都得在老子的跟前磕頭,你算個屁!”
姜興堯聽說這個故事,就是這個山匪以一個才剛剛出生的嬰孩相挾,逼迫秦大人磕頭。
秦大人磕了。
姜興堯讀了這么多年的書,現在初入仕途,正是一腔熱血的時候。
他當下拔出身邊衙役的佩刀,一刀砍中他的胳膊!
“算什么?本官算取你狗命的閻羅!”
斜對面的二樓上。
一雙眼緊緊盯著姜興堯的身邊,見他拔刀,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姚將軍,本王早就答應了你,會讓你見到兒子的。”
“姜大人新科狀元,前途不可限量,姚將軍只管放心便是。”
姚正梁轉頭看了一眼成王,“我什么時候才能和我兒子相認。”
蕭恕搖頭,“現在可不行,姚將軍現在還是“山匪”,相認了豈不是害了姜大人?”
“姜大人寒窗苦讀這么多年,才辛辛苦苦走到這一步,您一出現豈不是打亂了他的仕途。”
姚正梁握著酒杯的指骨緊了緊。
“殿下的事兒,姚某一定辦成,至于……”
他的視線朝下看了一眼,“姚某希望他的官途順遂一些。”
蕭恕唇角的弧度不變,“這是自然。”
“就是姚將軍御下之術,恐怕還有人不服。這才松懈一兩日,就能開始無視紀律作亂,本王所要的精銳可不能是這副模樣。”
姚正梁的眸色微沉,“帶著泥沙的河水,自然要沉淀些時日,才能看出什么是位置所用的水,什么是棄之不用的渣。”
說著他站起身來,“姚某定會給殿下一個滿意,也請殿下莫讓姚某失望。”
他站在窗前,那三個私自出逃的人正要一起圍攻姜興堯時,他曲起手指在唇邊吹響了口哨。
那三人的臉色一變,幾乎都是同時看向二樓的方向。
姜興堯剛想帶著衙役們迎上去的時候,那三人卻轉頭就跑了。
“怎么跑了?”
“大人追嗎?”
衙役們也是沒有想到,這幾人剛剛還不可一世,轉頭就跑了。
姜興堯的眉頭微皺,他下意識回頭。
酒樓的二樓窗戶半開著,里面沒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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