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傅一走,幫廚們趕緊擦了把汗。
“娘哎,這嚇人的,我差點以為老周要吃了我!”
一個大娘捶著腰抱怨。
幫廚老劉傻呵呵一樂,“老周也是怕今晚出岔子,咱也得l諒他。”
“哎呦,咱還不l諒啊?我這老胳膊腿今個搬了多少菜啊,腰都要累斷了。”
“唉我也是,老陳你給我捏兩把!你們說說咱省總供的領導,白天不忙活,晚上瞎琢磨!
一個系統的人都連夜出去組織人手捏窩頭,咋不等天亮啊,一個窩頭2分錢,這錢咱也能掙啊!”
可恨現在他們只能在食堂幫忙讓飯,掙不到捏窩頭的錢,可虧大了!
幾個大娘紛紛應和點頭,臉上那個懊恨的勁哦。
“可不是,這趕著跟投胎似的!”
老劉拉下臉,嚴肅道:“可不能瞎說!我聽我兒子說了,許部長給咱又簽了筆大訂單,150萬個窩頭呢。
就是那外國佬不懷好心,非叫咱兩天內給發貨,不然訂單就作廢。
這要不連夜安排人手捏窩頭,等明天哪能來得及!咱上面領導別瞧著光鮮,可不容易呢!”
誰不知道老劉兒子是菜站那邊一個副站長,平時就屬老劉內部消息最靈通。
幾個大娘一聽懵了。
150萬個窩頭的訂單,“這么些窩頭,不得把那些老外給埋咯啊?”
能吃下嗎?
老劉一屁股站起身。
他扎緊腰上的圍裙,笑呵呵道:“這不用咱操心,咱的工作就是讓干部們都吃上一口熱乎飯!”
誰說不是呢,瞧這外頭雪花飄飄的,干部不干部的,誰容易啊!
一個小時后,后勤處匆匆來人了。
說是外面雪下太大,出外勤的通志在加工房沒法回來,讓食堂趕緊組織人手送過去。
“周師傅,你找幾個桶把夜宵裝里,哪里有舊棉襖的趕緊包起來,聚點熱氣,還能保溫,過會各個加工房就要來人取!”
大師傅揮著鍋勺使喚幾個幫廚。
“聽見沒!按后勤通志說的辦,木桶不夠,咱倉庫腌咸菜那陶罐,洗幾個先用上!”
“老周,碗筷不夠啊!”一個大娘著急地朝大師傅喊。
大師傅冒火,“這節骨眼上管啥碗筷,有那功夫街坊四鄰地借幾雙不能使咋的?湯,湯別給我撒了!
對了,可不準偷吃啊,叫我逮住哪個小癟犢子偷吃,我明個就給你告你們領導!”
后面這句話是朝幾個被安排送飯的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喊的,大師傅眼神犀利。
就怕有眼皮子淺的偷吃呢!
幾個穿軍大衣的小伙子臊紅著臉。
“叔!咱知道輕重,哪有你想的那么埋汰!”
后廚一眾大爺大娘們哄堂大笑。
捏,捏,我捏窩頭,左手窩,右手按,中間整個透氣眼,一個窩頭掙兩分,一筐窩頭攢塊八,過年閨女要花襖,兒子要新褂,腰酸背疼算個啥,有錢才能笑哈哈!
紅花巷窩頭加工房,許姣姣機械地捏窩頭,捏得那叫一個昏天暗地,一臉麻木。
不像隔壁屋子,周邊街坊捏個窩頭渾身勁,街道辦干事帶頭整口號,喊聲震天響。
她低頭,全身上下唯一響的地,就是一直在咕咕叫的肚子。
“部長!送夜宵的通志來了!快過來吃一口待會再干!”
辛和義朝人群里的許姣姣招手,大聲喊。
他一會看看許姣姣,一會看看門口送飯的通志,眼見著采購部和保衛科通志搶著往這邊跑,他急得跺腳。
自家外銷業務部的人咋一個個那么磨嘰呢,干快倆小時了不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