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向東走了。
紅星大隊的日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姜芷送走陸向東,返回自家小院時。
趙秀娥正往爐子里添著蜂窩煤,火焰“呼”地一下竄高,將屋子映得暖烘烘的。
“芷兒,小陸他……這一走,怕是又要好久見不著了。”
趙秀娥嘆了口氣,有種丈母娘看女婿的認可和不舍。
姜芷給母親遞過去一杯溫水,坐在她身邊,聲音很輕。
“娘,他有他的國,我們有我們的家。他去守國,我們把家守好。”
她看著母親鬢邊新添的幾縷銀絲,心口微軟。
“等咱們的新房建好,藥田成了氣候,日子紅火起來,他下次回來,看到的就是一個讓他安心的家了。”
趙秀娥被女兒描繪的景象暖了心,緊鎖的眉頭松開,臉上終于有了笑意。
“對,咱們娘倆把日子過好,不等不靠!”
……
陸向東的人是走了,但他留下的一顆定心丸。
幾天后,以極其震撼的方式,在紅星大隊炸響了。
一輛綠色軍用卡車,開到大隊部門口。
車門打開,跳下來幾個身板筆挺的戰士。
正在開社員大會的趙大山接到通知,一路小跑過來,激動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幾個大木箱子從車上卸下,當著全體民兵的面,撬棍嵌入,箱蓋“嘎吱”一聲被掀開。
陽光照進去,一層油布下,五支嶄新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靜靜躺在那里。
槍身閃爍著鋼鐵獨有的幽冷光澤,每一個部件都充滿了致命的力量感。
那不是民兵隊里那些磨平了膛線的老舊漢陽造,更不是只能打鳥的土獵槍。
這是真正的,屬于部隊的殺器!
“轟!”
圍觀的民兵們腦子里像是炸開一個響雷。
民兵隊長趙鐵柱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他伸出手,想去摸,又不敢,手指在離槍身一寸遠的地方劇烈顫抖。
“我的天老爺……這,這槍……”
帶隊的排長,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眼神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沉聲開口。
“這是陸團長為紅星大隊申請的安保升級。他命令,紅星大隊,尤其是姜芷同志一家的安全,必須是最高戒備等級!”
趙大山激動得臉膛漲紅,他猛地轉身,面向所有社員,扯著嗓子吼道:
“都聽見了沒有!這是陸團長的信任!更是芷丫頭掙來的天大臉面!”
“從今天起,咱們民兵隊,就是芷丫頭的親衛隊!”
“誰敢在她家院墻外多晃悠一步,誰敢背后嚼舌根,不用等公社來抓,我趙大山第一個打斷他的腿!”
“是!”
幾十個民兵齊聲怒吼,吼聲把樹上的積雪都震落下來。
有了這五桿槍,整個紅星大隊的腰桿,都挺得筆直!
這事兒很快就傳遍了全村。
村民們看姜芷家的眼神,除了敬畏,就是羨慕。
“瞧見沒,這才叫本事!人走了,天大的面子留下了!”
“可不是!陸團長這是把咱們芷丫頭當眼珠子護著呢!”
躲在墻角偷聽的王桂香,聽到這些議論,一張臉瞬間沒了血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嫉妒?怨恨?
不。
這會兒,她是所有的心氣都沒了。
以后再去招惹姜芷,說不定會沒命!
她看著身邊那個因為二十塊錢騙局而變得灰頭土臉的女兒姜巧巧,心里最后一絲翻盤的念想,被那五桿冰冷的步槍,徹底擊碎。
同樣是姜家的女兒,一個在云端之上,光芒萬丈,受軍隊庇護。
另一個,卻早已爛在了泥里。
……
村里的風云變幻,姜芷并未太過在意。
她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了“鬼見愁”的改造大業中。
上百名社員,在雙倍工分和糧食補助的強力驅動下,爆發出驚人的能量。
山坡上,每天號子聲、鋤頭與石頭碰撞的鏗鏘聲,響徹天際。
“老張家的,你那鋤頭沒吃飯嗎?學學芷丫頭教的,用腰勁兒!”
“你懂個啥!我這就是跟芷丫頭學的,勻速發力,保持續航!”
姜芷穿著一身方便活動的舊棉襖,頭上包著藍布頭巾。
正指揮幾個壯勞力,用一根粗長的木棍作杠桿,輕松撬動了一塊千斤巨巖。
她展現出的,早已不止是醫術。
村民們對她的崇拜,已經接近盲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