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噼啪作響。
橘紅色的光暈在巖壁上跳躍,將兩道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吃飽喝足,陸向東的視線就跟黏在了姜芷身上似的,毫不遮掩。
姜芷被他看得渾身發燙,臉上剛褪去的紅暈,又有了卷土重來的趨勢。
“陸團長,看夠了?”
“沒。”
陸向東回答得理直氣壯。
“一輩子都看不夠。”
這人臉皮的厚度,怕是比這洞里的萬年巖石還堅固。
姜芷心頭一跳,決定不理他這茬。
她站起身,目光掃向幽深的洞窟。
“別貧了,想辦法出去才是正事。總不能真在這安家,等著生一窩小兵崽子?”
“你要是愿意,”陸向東咧嘴,一口大白牙在火光下晃得人眼暈,“我沒意見。”
姜芷送他一個白眼,徑直走向那條地下暗河。
“跟著水流走,總有出口。”
“我探路。”
陸向東瘸著一條腿,卻行動利落,抽出一根燒得正旺的木頭當火把,又將剩下的魚肉用大葉子包好,塞進懷里。
他回頭,朝她伸出手。
“走吧,姜醫生。”
“追你的第一步,總得讓你看看我的誠意。”
姜芷指尖蜷了蜷,終究還是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順著暗河的流向走去。
洞里崎嶇不平,怪石嶙峋。
陸向東一手高舉火把,一手緊緊牽著姜芷,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穩。
他那條剛解了毒的腿,仿佛沒有受過傷一樣。
“陸團長,追人不是光靠出死力氣的。”
姜芷看著他緊繃的背影,忽然開口。
“那靠什么?”陸向東悶聲問。
“靠腦子。”
陸向東腳下一個趔趄。
他回頭,神情有些郁悶,“姜醫生,你在質疑我的專業能力?”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姜芷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前方一片幽幽發光的苔蘚。
“那種龍涎苔,在空氣流動越快的地方,長勢越茂盛。出口在那邊,不是河邊。”
陸向東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瞳孔微縮。
果然,遠處巖壁上的苔蘚,比別處的亮了好幾倍。
他一個常年進行頂級野外拉練的團長,觀察力竟還不如她。
陸向東的老臉,有些掛不住了。
兩人調轉方向,果然感覺到了微弱的風。
雖然陰冷,卻帶著活氣。
陸向東高舉著火把,另一只手始終沒有松開。
男人的體溫透過皮膚傳來,熱得燙人。
姜芷掙了一下。
沒掙動。
下一秒,那只大手握得更緊了。
“路不好走。”
陸向東目不斜視,理由找得冠冕堂皇。
姜芷撇了撇嘴,由他去了。
走了一段,前方的路愈發狹窄,最后只剩一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石縫。
黑黢黢的,深不見底。
“我先過去。”
陸向東松開她的手,將火把遞給她,“你在這等我。”
他側著身,一點點擠進石縫。
他身材高大,肩膀又寬,這石縫對他來說實在勉強。
衣料摩擦巖石的“刺啦”聲,伴隨著男人壓抑的喘息,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姜芷舉著火把,橘紅的火焰映出他緊繃的側臉和額角滲出的汗。
她忽然彎了彎唇角。
“陸團長,你這體格,得減肥了。”
石縫里傳來男人悶悶的聲音。
“回去就減。”
過了好一會兒,陸向東的聲音才從石縫對面傳來,帶著點回音。
“安全!可以過來!”
姜芷應了一聲,火把在前,學著他的樣子,側身擠了進去。
粗糙的巖石擦過她的肩膀和后背,有些硌人。
“別怕,我接著你。”
姜芷摸索著往前挪。
突然,腳下一滑!
她驚呼一聲,身體瞬間失衡。
一雙大手,閃電般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猛地往懷里一帶。
“砰!”
姜芷的額頭,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一堵溫熱堅硬的“墻”。
“唔……”她捂著額頭,疼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沒事吧?”
陸向東緊張地問,手已經覆上她撞紅的額頭,指腹粗糙,動作很輕。
“你說呢?”姜芷沒好氣地揉著額角,“陸團長,你這胸肌是鐵打的?”
陸向東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腔的震動,透過緊貼的身體傳來。
“要不,你再仔細摸摸?”
“流氓!”
姜芷一把推開他,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兩人終于從狹窄的石縫里鉆了出來。
這是一個比之前更大的溶洞,空氣也更加流通。
“看來我們走對了。”陸向東心情不錯。
姜芷卻皺起了眉頭。
她停下腳步,鼻翼微動。
空氣里,除了潮濕的土腥味,還夾雜著一股像是臭雞蛋的味道。
她的目光落在前方一片濕漉漉的巖壁上。
那里的苔蘚,顏色明顯比別處暗淡,甚至有些發黃枯萎。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中閃過。
“站住!”她厲聲喝道。
陸向東剛邁出一步,被她這聲呵斥驚得立刻停在原地,渾身肌肉瞬間繃緊。
“怎么了?”
“把火把滅了!”
“立刻!馬上!”
陸向東雖不解,卻毫不猶豫地將火把狠狠插進旁邊的水洼里。
“嗤——”
火光熄滅,洞里瞬間陷入幽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