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火光在房間里搖曳,將床上那人慘不忍睹的輪廓映照得愈發扭曲。
“毒……”
他轉動著渾濁的眼珠,說不出話來。
姜芷手中的火柴即將燃盡。
她沒有再點燃第二根,任由那點微光熄滅,隨手將火柴梗拋在地上。
“你中的毒,叫‘鬼聞香’。”
“這種東西,遇風而長,見光而枯,散發出的香氣,便是它的毒。”
“它的孢子,會附著在衣物上,被帶到任何地方,只要環境合適,就會重新生長,殺人于無形。”
床上的人,瞳孔猛地一縮!
顯然,他聽懂了。
“你再好好想一想,去黑風嶺,是誰提議的?”
“回來之后,又是誰,第一個靠近你?”
“又是誰,送了你一盆……長得不怎么起眼,但香氣卻異常霸道的盆栽?”
“那盆栽,恐怕已經被處理掉了。但給你送東西的人,一定還在。”
說完,姜芷不再多。
她轉身,拉開房門。
“嘩——”
門外的光線涌入,讓屋內的人下意識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門外。
王建國、孫教授,還有一群干部,個個伸長了脖子,焦急等待。
看見姜芷出來,王建國第一個沖了上去。
“姜……姜同志!怎么樣?曹主任他……”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姜芷打斷。
“這不是病。”
姜芷環視一圈,目光最終落在那位滿臉不屑的孫教授臉上。
“是中毒。”
“蓄意謀殺。”
這四個字,可要比寒冬的北風還要刺骨!
所有人都懵了!
謀殺?!
他們請遍了全省的專家,動用了最好的儀器,最后的結論,是罕見的病毒感染!
這個鄉下來的黃毛丫頭,進去不到十分鐘,就敢斷是謀殺?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胡說八道!”
孫教授的臉瞬間漲紅,他猛地一拍大腿,指著姜芷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么叫醫學嗎?!”
“還中毒?還謀殺?我看你是封建迷信的話本小說看多了吧!”
“我告訴你!我們專家組經過嚴密會診,已經初步確定,這是由一種未知病毒引起的急性皮膚和神經系統綜合征!”
“你在這里妖惑眾,擾亂視聽,安的什么心?!”
“孫教授!”王建國急了,擋在姜芷面前。
“姜同志的醫術,不是您能想象的!她說中毒,就一定是中毒!”
“你!”孫教授氣得直哆嗦,“王建國!我看你也是昏了頭了!居然相信一個赤腳醫生的一面之詞!”
“我是不是昏了頭,您很快就知道了。”
姜芷從王建國身后走了出來,臉色平靜。
“病毒?”
她忽然輕笑一聲,帶著三分譏誚,七分悲憫。
“孫教授,我請教一下,哪一種病毒,是自帶香氣的?”
孫教授一噎。
“那……那可能是曹主任身體組織在病變過程中,產生的特殊化學氣味!”他強行辯解。
“哦?”姜芷挑了挑眉,“那又請問,哪一種病毒,需要用‘血靈芝’的粉末,才能中和掉它的‘氣味’?”
血靈芝?
王建國倒吸一口涼氣。
那可是傳說中的圣藥,只在古籍里有記載的寶貝!
他猛地看向姜芷,滿眼崇拜。
連這種傳說中的東西,她都有!
孫教授聽得眼神微變,隨后怒斥:“一派胡!我行醫三十年,聞所未聞!”
“你沒聽過,不代表它不存在。”
姜芷懶得再跟他廢話。
她從帆布藥包里,摸出那個小巧的銀針包。
“既然孫教授不信,那就用事實說話。”
她捏起一根銀針,在眾人面前輕輕一晃。
“這毒,叫鬼聞香。香氣入體,腐蝕氣血。所以,病人的血液里,必然帶有這種毒素。”
“現在,我就讓你們親眼看看,這‘毒’,到底長什么樣。”
她話音剛落,孫教授就失聲尖叫起來。
“不行!絕對不行!”
“曹主任現在的情況,經不起任何折騰。萬一引發細菌感染,誰來負責?”
“我負責。”
姜芷瞥了他一眼,轉身,重新走進黑屋子。
王建國守在門口,攔住任何想進去的人,他現在對姜芷,有著盲目的信任。
屋內。
姜芷走到床邊,在那人枯瘦的手腕上找到脈搏。
銀針刺入。
穩、準、輕。
一滴暗紅發黑的血珠,緩緩從針孔里滲了出來。
詭異的是,這滴血珠,并未滴落。
它在銀針皮膚表面,慢慢地凝結成了一朵極小的五瓣花形狀!
妖異而瑰麗。
姜芷面無表情,捏著銀針,退出了房間。
她走到走廊的光亮處,將那根帶著血珠的銀針,舉到所有人眼前。
“孫教授,請看。”
“這就是你口中,所謂的‘病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根銀針上。
當他們看清針尖上那朵血色小花時,每個人都難以置信。
血液……怎么可能凝結成花的形狀?!
這完全違背了科學常識!
“不……不可能……”
孫教授臉色煞白,下意識后退了兩步。
王建國走上前,想去觸碰那滴血珠。
“別碰。”姜芷冷冷提醒,“這東西,沾上就甩不掉。”
王建國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神乎其技啊……”
走廊里的干部,一個個焦急懇求。
“姜……姜神醫!”
“求您!求您救救曹主任!”
姜芷微微蹙眉:“救人可以。”
“但要找到那個下毒的人。”
“鬼聞香,不止一份。今天你們能找到我,是他的運氣。”
“下毒的人不找出來,在場的各位,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躺進去的,會是誰。”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干部,后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