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殺的你,誰殺你,你找誰去啊!”宋文啟在眾人身旁,從容作答。
“我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位置,家中還有妻兒.......”稅監太監已經哭泣難止了。
“你這等人,竟然也有妻兒?簡直沒有天理,你作惡時,可曾想過他們?”眾人匪夷所思,手腳卻不肯停止。
“宋文啟......”
稅監太監還要再說,而此時,眾人已經不想讓他浪費時間,不知道是誰將一團破布塞入其口中,讓其無法發聲。
旋即,眾人拳打腳踢絡繹不絕。
真拳拳到肉,腳腳見血。
宋文啟遠遠的看著,都覺得疼。
人群之中的趙龍舉并沒施暴,只是忍不住搖頭嘆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稅監太監奮力扭曲掙扎,卻始終躲不開,實在是對其恨之入骨之人實在太多,誰都恨不得踹兩腳。
對方足足折騰了約莫半個時辰,才被眾人殺死。
看著稅監太監沒有了聲息,死的面目猙獰,宋文啟環視眾人,“撤吧,后續會有人收尾。”
而彼時縣衙,被困了整整一夜的各富貴士紳、官員終于能夠走出縣衙,等大家有意無意的打聽稅監衙門的時候,才知道昨夜稅監衙門爆發的潑天禍亂,有草原人細作深入中原,猝不及防突襲稅監衙門,死傷無數。
縣令更是親臨現場,一腳踢開了死不瞑目的稅監太監的腦袋,然后一步步對著正在此地維持秩序的李善德行了大禮,“善德先生,本縣替百姓謝過您的大恩,您且與身后貴人明,日后若有差遣,馮某絕不推辭。”
李善德哈哈大笑,侍奉在李善德近前的幾個年輕人,則似笑非笑。
滅了稅監衙門之后,宋文啟等人不敢猶豫,縱馬奔馳,幾乎當日就脫離了蒙陰縣,重新踏上了奔馳州府的路上。
彼時心中怨氣消散,自然有心情觀察州府附近的情況。
彼時大家才發現,不愧是州府之地,人口眾多,人物風貌也不是地方可以比擬的,就連貴人也多得讓人應接不暇,著實讓大家大開眼界。
然而眾人依然不敢停留,依然悶頭趕路,直奔州城而去,甚至于連大道都不敢走。
一直到抵達浚河,看著眼前的湍急的河水,宋文啟不得不雇傭船只,待眾人牽著戰馬商船,逆流而上直奔州城而去,大家這才放心下來。
河水奔流不息,大家上船喘息了許久,才開始有人放聲笑了起來。
這倒是很好理解,在這壓抑的時代,每個人活得都很不痛快,即便是宋文啟這樣的人物,頭上也有上官,也有朝廷。
而代表著皇權的宦官,更是高高在上,讓人不敢招惹。
可如今大家竟然替天行道了一把,解救了不知道多少百姓,自然而然地有了幾分暢快的味道。
不過宋文啟站在這艘屬于白家旗下的商船之上,表現卻與大家迥然不同。
他先是王者大河長嘆,然后又忍不住跟著大家笑了兩聲,但沒多久,又忍不住嘆氣起來。
跟隨在身邊兒的趙龍舉,此時已經算是徹底登上了宋家的大船,自然沒有之前那么疏遠,他有些疑惑的看著宋文啟。
在他看來,眼前的宋文啟,行事素來穩重,情緒也穩定得厲害,所以在面對稅監衙門的時候,才能如此的從容穩定,運籌帷幄。
可如今,只是坐個船而已,何至于如此失態?
而且,聽說宋家繳獲了一只賊寇的船隊,即便是宋文啟也是經常坐船的。
所以忍不住問了一句,“大人,莫非又什么心事?”
宋文啟微微搖頭,“心事說不上,不過確實有些感慨。”
見對方不愿意多,趙龍舉也沒有再問。
實際上,即便是姚大猛這樣的義子,有些話宋文啟也不好多講。
話說,長久以來,宋文啟接受的教育理念,都是封建社會是殘酷、壓迫,不給尋常老百姓活路的。
甚至他那個年代,還有些在他看來匪夷所思的話語,說什么,即便是盛世,百姓也是卑賤且難以溫飽的。
可隨著他穿越至今,各種始終的發展,以及越來越多的事情,印證了這些說法。
那些恐怖的官僚,稅監,士紳,每每就沒有幾個真的拿百姓當人。
這讓宋文啟不停地感受著封建社會的殘忍和恐怖。
可是,從外面聽說,亦或是學習到的東西,跟自己親身經歷之后的,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他實在是太震撼,太讓人難受了。
回到眼前,的的確確,宋文啟這位剛剛崛起的巡檢,見到了官吏、稅吏的殘忍和恐怖,也見識到了走投無路的百姓,因為星星之火,便起了燎原之勢。
甚至他在這動蕩之中,還是隱藏最深的操控者。
這種掌握大權,縱橫捭闔的感覺,做起事情來,轟轟烈烈,以至于讓宋文啟產生了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漢人的血液之中,是存在極其殘忍且暴力的基因的。
宋文啟甚至能夠清楚感知到,經歷了此事之后,包括他自己,都不愿意繼續踏踏實實的去賺錢,過穩當的日子。
話又說回來,其實宋文啟此次行為,多少有些實驗的意思。
因為他走訪了太多的鄉村,見識了太多吃苦活不下去的百姓,又見識到了稅吏和士紳的殘忍,所以他想向某位偉人一般,看一看,親自點燃這星星之火之后,這世道是什么反應。
他想知道,代表著皇權的內侍,在工作的地方,被人亂棍打死,然后連收取的糧食都被人搶走了。
作為遷都的核心走狗這般犧牲了,那么意圖遷都的朝廷大佬們,乃至皇帝,到底會為他做些什么,會迸發出多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