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啟兄,不是那么回事兒,咱們玉皇鎮文風不震,若是連科舉維持秩序的差事都撈不到,咱們鎮在蘭陵的科舉大事上,可就一點參與感都沒有了。”
宋文啟無奈道,“原來如此,說起文風,本鎮確實不強,讀書人多是宋文彬那種沒啥正經本事的。”
“文啟......”
鎮長可憐巴巴地看向宋文啟。
宋文啟平時沒少幫鎮長的大忙,甚至多次救他于水火之中。
但是這一次宋文啟卻沒有幫他,而是對鎮長勸道,“鎮長,即便是去維持科舉秩序,有點參與感,也難以掩蓋本鎮文風不振的事實,與其浪費時間在這方面,不如多花點心思在教育上。”
“教育興盛則人才出,人才出又能反哺本鎮的經濟、文化等方方面面。”
如果是二十一世紀,人人有書讀,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畢竟有國家兜底,再小的孩子都要接受義務教育。
但這個時代,讀書是完全自費的。
絕大多數家庭,花錢讀書,其實就是浪費錢,最后結果跟宋文彬沒有多大的區別。
甚至因為讀書破產的事情在這個時代,時有發生。
所以久而久之,很多地方的老百姓,真的是談讀書色變。
“大人,文啟兄說得沒毛病,與其浪費時間做一些無用功,不如多建一些學堂,讓孩子們去讀書。”李善德狠狠地點了點頭,“而且剛才文啟兄有一點,沒有提及,那就是讀書人多了,科舉出成績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人給您歌功頌德,您也就有機會往前更進一步了。”
“你們說的這些我都懂,可打造學堂,并不是花錢那么簡單。”
“你們可能不知道,之前我為了給咱們鄉造幾處學堂,受了多大的委屈。”
提起過往,仿佛如同噩夢一般,鎮長一邊兒喝酒一邊兒倒酸水,“我親自去請那些秀才,他們說什么?說咱們玉皇鎮,除了小商小販,就是蠻橫不講理的刁民。”
“讀書,讀出來也是禍害。”
“現在這些先生太過于浮躁,教書完完全全考慮的是,能不能多培養幾個童生,乃至秀才,一點師德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的情懷。”
宋文啟話音落下,鎮長和李善德都是一愣。
尤其是李善德,讀書人出身的他,咬著筷子,反復念叨著,“這首詩頗有意境,似乎是一首七絕句?”
“不愧是讀書人出身,反應就是快。”宋文啟敬了一杯酒。
“我只是家貧無法繼續科舉,不代表我水平差。當初我在咱們蘭陵也號稱神通的。”
鎮長白了他一眼,“二十七中童生,三十六中秀才的神通,在咱們大乾不算少。”
李善德略有尷尬道,“文啟兄,前面的兩句是什么?能否告知?”
“浩蕩離愁白日霞,吟鞭東指即天涯。”
宋文啟輕易地就將己亥雜詩念了出來。
“浩蕩離愁白日霞,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李善德小聲念了一遍,贊嘆道,“這首詩莫不是再說我,我李善德雖是秀才之身,卻多次科舉無望,中不了舉人,最后無奈通過自己的方式,為朝廷做事,呵護百姓。”
“好詩啊,好詩。”
鎮長點點頭,“也可以說是我,我曾經有幸去過京師,見識過那里的繁華,那里的朝霞,那時候我的意氣風發,揚起馬鞭以為天下之大,任我馳騁,我李為民終究可以做出一番大事業來,可時間一晃而過,過了天命之年,我卻連個鎮長都做不明白。”
“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蒼生為百姓做些事情,就像是落花一樣,腐敗青春成泥,呵護繁花。”
“文啟,非是有一把年紀的人,怕是做不出這種詩來,你是不是也有一顆為天下蒼生的心呢?”
鎮長一臉興奮地看著宋文啟,仿佛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同道一樣。
只要是漢人建立的王朝,就沒有不在文風上使勁兒的。
別看眼前一個是鎮長,一個只是他的幕僚,但是品詩、讀詩都是他們的基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