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太爺一來,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有看熱鬧的老人,將事情的大致經過說了一遍。
三老太爺皺眉說道,“你們自家的事情,回家關起門來怎么說都行,跑到外面來丟人現眼做什么?”
三老太爺黑著臉,“尤其是你這個當爹的,老大為了逃脫你,選擇嗣子歸宗,老三為了逃脫你,連地都能舍了。如今連老四都要跟你分家,你不反思反思嗎?”
“讀書就好好讀書,歪門邪道不可取,即便是中了舉,又能當個什么官?”
宋老頭被三老太爺訓斥了一頓,人冷靜了下來,心里滿是復雜地低著頭。
眼眶濕漉漉的,眸子也紅了。
他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其實自從老三離開之后,他對老四不錯,甚至他自己都下地干活去了,今天也是被老四非得鬧著分家給逼急了。
“老四,你要是這么跟著你爹回去,這輩子可就沒頭了啊?”
村里有好事的青年,忍不住喊了一嘴。
宋文廣揉了揉身上的傷口,狠狠地瞪了老爹一眼。
他知道,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低頭。
“三老太爺,你處事最是公正,我大哥,我三哥分家,您都沒反對,如今輪到我了,您可得給我做主。”
“我想分家單過,沒有地都成,我就是不想讓我二哥,白吃白喝占我便宜了!”
宋文廣抬著頭,一臉的堅持到。
“胡鬧!”三老太爺呵斥道,“你想分家就分家?趕緊給我滾蛋!都沒成親的半大小子,也鬧著分家?”
“我不跟他們過了,大不了我就離家出走,出去當流民,這個家我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宋文廣這回是鐵了心了,即便是三老太爺開口,他也不認慫。
“你還想去當流民?”三老太爺氣得直瞪眼,“你知道多少給你大哥打長工的人,想落戶在咱們村都落不了嗎?”
“也不怕丟人現眼,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去做流民。”
三老太爺氣得破口大罵,但是卻沒有繼續阻攔。
“宋文廣,你是不是瘋了?流民朝不保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啊,都是一個村子里的,說啥也不能看你走邪路啊。”
“這其實也不算是邪路,與其在家里被吃的活不下去,倒不如出去闖一闖。”
當宋文廣說出來,要去當流民的時候,在場不少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了。
這就是宋文啟和宋文德走后,老宅拼了命地吸他的血,給逼急了。
“我讓你離家出走去當流民!”
“老子白養你那么大是不是?”
宋老頭氣急敗壞,拿起鞭子,又抽了起來。
宋文廣也不躲避,往地上一跪,“爹,你抽吧,抽完今天這一頓,咱爺倆恩斷義絕!”
“老宋頭,別打了,你這是逼著孩子離開你啊!”
三老太爺的目光里多了一絲動容之色,最后無奈的搖頭道,“有話好好說!”
“老太爺,我家老大分出去了,老三分出去了,閨女也都嫁人了,你要是再把老四給分走了,我這日子可就沒法活了。”
三老太爺瞪眼道,“放屁!你自己沒手沒腳?你們家老二一大家子沒手沒腳?”
說完,看向宋文廣,“文廣啊,你看看那些流民,天天拼了老命的干活,連一處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以后怎么娶妻生子?”
“我還娶妻生子?我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宋文廣很是清醒道。
“不娶妻生子,怎么,你要絕后啊?那你讓村里人怎么看我?”宋老頭氣得又舉起鞭子。
被三老太爺一眼瞪了回去。
“娶妻生子,讓你跟我二哥變著法的壓榨?你們眼里只有我二哥,根本就沒有我。”
“我要是有了后,能不能活下來都不一定。”
“你張羅著讓我娶妻生子,還不是想多幾口人給你們干活么。”
“干活怎么了?”宋老頭說道,“我這些日子是短你一口吃,還是短你一口喝了?誰家男丁不下地干活?”
“莊稼人多干活,求個好收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宋文廣說道,“天經地義,那我二哥怎么不干?裝模作樣幾天,不是頭疼,就是腳疼也就算了?憑什么吃飯,都是他吃好的,我吃孬的?”
老宋頭被宋文廣問得說不出話來。
“文廣啊,你爹還活著,你還沒娶妻,想分家是不可能的,可你想想,你去做流民,你怎么過活啊?”村里的老人站出來打圓場,“別弄到最后,連飯都吃不上,那不是白跑了。”
“對啊,你再堅持幾年,娶了妻,生了娃,再分家也不遲。”
“你爹養你那么大,你多干兩年活,沒啥的。”
宋文啟聞,苦笑著搖頭。
他覺得宋文廣的想法沒毛病,有手有腳的,到哪里吃不了一口飽飯?
至于老宋頭想留下他,基本不可能了。
之前有宋文彬科舉中舉這事兒為餌,吊著他,讓他看到了希望,他還能堅持堅持。
現在這種情況,他如何能答應。
果然,眾人問完,就聽宋文廣說道,“我自然有生計,鎮長最近在安置流民,我還去報了名呢,我這身體素質好,一天能拿三四十文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