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啟謝過大夫,領著兒子走了出來。
宋云龍整個人眼珠子呆呆的,他感覺自己一雙腿都是軟綿綿的,腦袋嗡嗡作響。
就在剛才,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爹爹,就賺了三兩多銀子。
這是多少人家,可望而不可即的數字啊。
他記得之前他跟村里人打聽,說進城打工,一天才給五六十文錢。
這豈不是意味著,爹爹一個人,頂自己好幾十個?
人家還專門送了看起來價格非常昂貴的藥。
天啊,這世界上竟然有這么厲害的掙錢路子。
難怪老爹有膽氣直接分家。
難怪老爹忽然變得那么大方。
但是轉念一想,爹真的是為了一家子豁出去了。
那山上可是有蝎子精的,惹惱了那妖怪,吃了爹爹怎么辦啊?
不行,得跟爹爹說,這么危險的活,要交給自己來干。
自己已經有后了,死了也不虧。
當下張嘴要跟宋文啟說些什么。
宋文啟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叮囑道,“別亂想,你爹我吃過特殊的丹藥,一般的蝎子毒禍害不了你爹。”
“你沒看你爹去那瘴氣多的地方,一點兒都沒有?”
“倒是你,千萬別動心思,真的吸入瘴氣多了,神仙都救不了你。”
“爹,我舍不得您冒那么大的危險。孩兒不怕瘴氣,不是有解毒丸么,以后讓兒子去干吧?”
“呵呵,你小子想的倒是容易,解毒丸要是真的那么厲害,怎么不見其他人去補蝎子呢?那可是一山的蝎子,只要不死人,鄉親們能把他抓絕了你信不信?”
宋云龍腦海里浮現起趙小方倒地被蝎子咬了一口,轉眼之間就起了個饅頭大小的包,嚇得渾身一顫,人也老實了不少。
因為分家的時候,只給了八畝地,一點工具都沒給。
平日里收拾家的時候,都得借鄰居的。
宋文啟準備買一些工具。
七轉八轉地找到了鐵匠鋪。
鋪子正中央有一個大烘爐,爐子旁邊兒,有個大號風箱,小學徒滿頭大汗地正在使勁兒拉著。
爐膛內的火苗四處亂竄。
鐵匠鋪的東家,將燒紅的長刀放在鐵墩,手握大錘不停地鍛打,鐵匠鋪的老板娘,手持鐵鉗,不斷挪動料子,手持小錘不斷配合。
宋文啟看得好奇,一個青年迎了出來,“貴客買些什么?”
宋文啟回神,又看到了武器架上的擺放的各種兵刃,這時代沒有管制刀具一說,甚至能看到雁翎刀,讓宋文啟喜歡得緊。
不過那些不是自己買得起的,最后目光落在了鋤頭、鐮刀、菜刀上。
“鋤頭怎么賣的?”宋文啟問道。
“貴客好眼光,咱們家這鋤頭都是加了鋼刃的好鋤頭,尋常的鋤頭根本無法開荒,價格也不算貴,六百文一把。”
“還有,您家里要是荒地多,我建議您買一把鶴嘴鎬,先用鶴嘴原地開個縫隙,再用鋤頭挖,能省不少力氣。這東西貴一點,八百文一把。”
“操!你說多少?”宋文啟忍不住,脫口而出。
那青年見宋文啟情緒有些失態,連忙解釋道,“貴客有所不知,北邊兒的韃子又開始不消停了,全國各地的鐵料都優先供應朝廷,我這只漲了一百文,還多虧了有關系呢。”
宋文啟直接崩潰到不行。
自己幾乎是開掛一般抓蝎子,辛辛苦苦才能賺三兩銀子,這里一把鋤頭,就要六百文。一把好點的稿子,更是高達八百文。
尋常老百姓可怎么活?
鐮刀也不便宜,一把就要三百文。
難怪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要揭竿而起,他娘的,民間就沒有多少鐵器。
不拿竹竿,還能拿啥。
沒辦法,宋文啟咬咬牙買了一把鶴嘴鎬,兩把鋤頭,兩把鐮刀,一把剪刀,二兩七錢銀子就這么沒了。
最后好說歹說,人家搭了幾根鐵釘子。
宋文啟看著口袋里剩下的五百五十文,真的欲哭無淚。
真的是錢難賺,屎難吃。
不過宋云龍抱著新買的家伙,笑得滿臉花開。
對于農家漢字來說,有了家伙,就等于有飯吃了。
“你覺得我們還需要買點什么?”宋文啟問道。
宋云龍也算見識到外面的物價了,搖搖頭,“爹,咱們得留點錢,萬一家里有人生病了,咱們好有錢使喚。”
宋文啟點頭道,“好,那咱們再去買點糧食。”
爺倆知道掙錢不容易,在人家糧食鋪子,軟磨硬泡,最后好歹好歹買了四十斤米回去。
宋文啟還給家里的小娃娃們買了幾個雞蛋,給宋文龍買了幾個肉餅,口袋里的錢又空了。
回去的路上,好兒子宋云龍拍著胸脯,昂著頭,很是自信道,“爹,我隨你,可是好把式來,有了這工具,今年我最少再開出八畝地來。”
宋文啟白了他一眼,“瞎開心什么,開出地來,也不能種,得來年再說。”
宋云龍吃了半個肉餅,剩下的塞進了懷里,美美地看著夕陽,“起碼有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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