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叫了一聲。
那團凝聚到極致的毀滅能量,就這么……消失了。
沒有爆炸,沒有聲響,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無影無蹤。
沃拉格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
夜梟站穩身子,拍了拍被撞到的肩膀,抱怨道:“哥們兒,你走路小心點啊,撞得我肩膀都酸了。”
酸?
沃拉格怔住了。
他突然感覺到,自己那條剛剛釋放了法則之力的手臂,傳來一陣強烈的酸痛感。
緊接著,一股陌生的疲憊感,從身體深處涌了上來。他的膝蓋發軟,額頭滲出了汗水,甚至……他的肚子叫了一聲。
他餓了。
一個執掌毀滅,以能量為食的神,居然餓了。
沃拉格驚恐地抬起頭,看向夜梟。
那個凡人青年的眼中,沒有恐懼,沒有敬畏,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仿佛在看一場滑稽戲的……混沌。
“終焉裁決號”艦橋。
夜梟本體將手中的魔方擰好,六面歸于一色。
他摟著高維林晞雪,看著光幕中的景象,懶洋洋地開口。
“看見了嗎?不是我變弱了,是他們的力量,連凡人規則的皮都破不開。”
“這就是降維打擊。用最小的杠桿,撬動他們最引以為傲的根基。”
廣場上。
沃拉格的身體在顫抖。
他那堅不可摧的神體,正在“凡人化”。
就在他信仰崩潰的邊緣,林晞雪正小口吃著一個甜筒,她無意間瞥了沃拉格一眼。
那一眼,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
沃拉格腦海中,瞬間涌現出他億萬年來,親手毀滅的每一個世界,每一個生命的哀嚎。那些被他視為塵埃的痛苦、絕望、怨恨,此刻化為實質的洪流,沖垮了他最后的精神防線。
“我……我做了什么……”
他丟掉了力量,卻撿起了“良知”。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噗通。”
毀滅代理人沃拉格,跪倒在地,雙手抱著頭,發出了野獸般的痛苦哀嚎。
他的神格,像布滿裂紋的玻璃,寸寸碎裂。
“神諭號”上,蕾娜看著代表沃拉格的光點,步了凱恩和阿瑞斯的后塵,徹底熄滅。
她終于明白了。
這不是戰斗,這是一場處刑。
用他們無法理解,無法反抗的方式。
“所有代理人,聽我命令!”蕾娜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通過最后的權限,下達了絕望的指令。
“立刻……立刻放棄所有法則之力!收斂你們的神性!像個凡人一樣思考,像個凡人一樣行動!躲進人群里!活下去!”
廣場上,剩下的代理人如遭雷擊。
放棄法則?那他們還剩下什么?
就在他們混亂之際,夜梟掏出了他的老式手機,慢悠悠地按了三個數字。
電話接通了。
“喂,妖妖零嗎?”
夜梟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代理人的耳朵里。
“對,中心廣場。這里有一伙人,好像在搞什么邪教集會,聚眾鬧事。一個個情緒很不穩定,又哭又叫的。”
“我看他們精神狀態好像不太對,你們過來的時候,最好順便聯系一下市精神衛生中心。”
“對,可能需要強制治療。好,辛苦了。”
夜梟掛斷了電話。
遠處,尖銳的,凡人才會使用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呼嘯而來。
那聲音,對廣場上的凡人來說是安心。
對剩下的十一位法則代理人來說,如同敲響了他們神性的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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