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被撕開一道不起眼的口子,“凡塵之刃”從中走了出來。
腳下是松軟的泥土,空氣里飄著一股子混雜了青草、檀香和陳年木頭腐朽的氣味。
他深吸一口氣,那股永恒的饑餓感又開始在體內咆哮。
這地方的“飯”,太稀了。
靈氣,這個世界的人管它叫靈氣,稀薄得像兌了水的湯。
“老公,聞到了嗎?”
林晞雪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她換了一身素白長裙,手里拿著一卷古舊的竹簡,像個路過此地的女夫子。
她瓊鼻動了動,臉上帶著嫌棄。
“一股子窮酸味兒。這幫神仙,不會連飯都吃不飽吧?”
“凡塵之刃”沒說話,他的目光掃過遠處云霧繚繞的山巒。
那里有幾座簡陋的亭臺樓閣,偶爾有幾道光影踩著劍飛過,速度慢得像老頭子散步。
他隨便找了個方向,邁步走去。
沒過多久,一座破敗的山門出現在眼前,上面用快要剝落的朱漆寫著三個字:青云宗。
門口兩個穿著灰色道袍的年輕弟子,有氣無力地靠著門柱,臉色蠟黃。
“凡塵之刃”就這么走了進去,那兩人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整個宗門都彌漫著一股行將就木的死氣。
他很快就搞清楚了狀況。
青云宗,一個不入流的小宗門,唯一的資產就是后山一口快要干涸的靈泉。
宗主是個愁眉苦臉的中年人,修為卡在筑基中期幾十年了,眼看就要跌落。
此刻,大殿里,青云宗宗主正對著一個衣著華貴的胖臉老者賠笑。
“王長老,小女年紀尚幼,修為低微,實在是配不上玄天宗的李執事啊。”
那王長老端著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沒抬。
“周宗主,我們李執事能看上你家閨女,是你們青云宗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你別不識抬舉。”
他放下茶杯,聲音冷了下來。
“再說了,我們玄天宗要的也不是你女兒,是你們后山那口靈泉。一口快廢了的泉眼,換你宗門百年平安,這筆買賣,你血賺。”
周宗主臉色漲紅,拳頭捏得發白。
“那靈泉是我青云宗的根!沒了它,我宗門弟子如何修行!”
“修行?”王長老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
“就憑你們這幾個歪瓜裂棗?這年頭,靈氣一天比一天少,小門小派就該有小門小派的覺悟,早點找個大腿抱著,還能混口湯喝。”
他站起身,拍了拍周宗主的肩膀,語氣充滿了施舍的意味。
“把地契和人準備好,三天后,我們來接。不然的話……青云宗,也就沒必要存在了。”
說完,他帶著幾個同樣滿臉傲慢的金丹弟子,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周宗主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
殿外的“凡塵之刃”把這一切看在眼里,臉上沒什么表情。
他發現,這地方的靈氣,不是自然變少的。
有一張看不見的網,籠罩著整個世界,像一臺巨大的抽水機,把所有的靈氣都抽向一個未知的方向。
這幫所謂的修士,不過是池塘里快要干死的魚,還在為最后一口泥水爭得頭破血流。
……
“終焉裁決號”的艦橋上。
夜梟本體看著同步過來的畫面,有些不耐煩地用手指敲擊著骸骨王座的扶手。
“這小子還玩上癮了,真當自己是來行俠仗義的?”
他懷里的高維林晞雪伸出手指,按住他敲擊的手。
“夫君別急嘛,總得讓他先熟悉一下新地圖的規則。你不覺得,看這些自以為是的‘仙人’,一點點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很有趣嗎?”
夜梟本體冷哼一聲。
“我只關心那個藏在背后的‘抽水機’。我可沒耐心看他跟這些小魚小蝦演什么英雄救美的戲碼。”
王座下,夜蒼穹的身影浮現。
“父親,已初步解析。目標世界的核心法則,是一種偽裝成‘大道至公’的秩序獻祭。它以‘飛升’為誘餌,收割整個世界的能量,其代理人……很可能與之前的‘圣裁者’類似,但手段更為隱蔽。”
夜梟本體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換湯不換藥的把戲。去,告訴那小子,三天之內,我要看到那個‘抽水機’的核心。不然,我就親自下去,把整個池塘給掀了。”
……
三天后,玄天宗的人如期而至。
來的還是那個王長老,但他這次帶了足足幾十號人,個個氣息強橫,將小小的青云宗圍得水泄不通。
青云宗的弟子們手持法劍,個個面帶悲憤,卻沒人敢先動手。
周宗主面如死灰,他身后站著一個穿著紅嫁衣的少女,正是他的女兒,此刻正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
“周宗主,想通了?”王長老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像在看一群待宰的豬羊。
周宗主慘然一笑,正要說話。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人群后方傳來。
“想通了。讓你們滾。”
所有人都是一愣,齊刷刷地看過去。
只見一個穿著雜役服飾的年輕人,雙手插在袖子里,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正是這三天除了吃飯睡覺,什么都沒干的“凡塵之刃”。
王長老愣了一下,隨即勃然大怒。
“哪里來的雜碎,敢跟老夫這么說話?找死!”
他話音未落,身邊一個金丹初期的弟子已經獰笑著出手。
那弟子掐了個法訣,一把由火焰凝聚的長劍呼嘯而出,帶著灼熱的氣浪,直刺“凡塵之刃”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