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捏著那個黑色的通訊器,巷子里的風吹過,帶起一股血腥味和垃圾的酸臭。
他看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天啟聯盟”成員,又扭頭看向身后的林晞雪。
“玩具?”他重復著她剛才的話,聲音很平。
“對呀。”林晞雪的眼睛彎成月牙,上前一步,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他們不好玩嗎?一碰就碎了。”
她的語氣天真爛漫,像是在討論新買的手辦。
夜梟沒說話,只是把手里的通訊器和那張地圖一起塞進口袋。
他抓著林晞雪的手臂,力道不大,但也不容掙脫。
“帶路。”他對已經嚇得縮在墻角的方恒說。
方恒一個哆嗦,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大……大哥,去哪?”
“地圖上的紅點。”
半小時后,三人站在一個廢棄的地鐵站入口前。
入口的卷簾門銹跡斑斑,上面涂滿了亂七八糟的涂鴉,一股陳腐的霉味從地下涌出。
“就是這里了。”方恒的聲音發顫,“我聽說這里被布下了很強的靈能結界,硬闖的話……”
夜梟向前走去。
他能感覺到空氣中有一層看不見的膜,帶著微弱的排斥力。就像夏天走過空調外機時,那一股不舒服的熱風。
就在他準備一拳砸開這層膜的時候。
“哎呀!”
跟在他身邊的林晞雪,腳下一滑,像是沒站穩,整個人朝著旁邊墻上一個老舊的電閘箱倒了過去。
她的手,精準地拍在了電閘箱滿是灰塵的蓋子上。
“哐當——”一聲悶響。
電閘箱里閃過一串電火花,整個地鐵站入口的應急燈閃了兩下,然后徹底熄滅。
空氣里那層讓人不舒服的膜,消失了。
“對不起,老公。”林晞雪扶著墻站穩,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臉歉意,“我不是故意的,這里太黑了。”
夜梟回頭,看著她那張寫滿無辜的臉,沒說話。
他轉過身,一腳踹開生銹的卷簾門,走了進去。
地下通道里一片漆黑,手機的燈光只能照亮眼前幾米的范圍。
越往下走,夜梟眉心的刺痛感就越明顯。
那不是疼痛。
更像是一種……共鳴。一種被壓抑在血脈最深處的饑餓,聞到了食物的香氣。
這股共鳴,壓下了他對林晞雪的懷疑,讓他只想快點找到那個呼喚著他的東西。
走了大概十幾分鐘,眼前豁然開朗。
這里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地下空間,原本的地鐵軌道和站臺都被拆除,改造成了一個巨大的,充滿科技感的實驗室。
空間的中央,是一個直徑超過五十米的巨大能量核心。它像一顆跳動的心臟,發出幽藍色的光芒。
無數根粗大的管道,從核心延伸出來,連接著四周墻壁上成千上萬個透明的玻璃艙。
每個玻璃艙里,都泡著一個人。
他們的身上插著管子,臉上帶著痛苦或麻木的表情。一道道微弱的光流,正從他們體內被抽出,通過管道,源源不斷地匯入中央的能量核心。
“天吶……”方恒捂住嘴,眼睛里全是恐懼,“他們把覺醒者當成了電池……”
夜梟的目光掃過那些玻璃艙。
他的第一反應,是麻木。
就像看著一片長勢不錯的莊稼,或者一群養在圈里的肥羊。
直到,他的視線和其中一個玻璃艙里的女孩對上了。
那個女孩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臉頰緊緊貼在玻璃上,她的嘴唇在動,似乎在無聲地喊著“救救我”。
她的眼睛里,沒有絕望,只有一種最純粹的,對活下去的渴望。
夜梟的心臟,猛地抽了一下。
一種陌生的,酸澀的情緒,從他凡人神魂的角落里冒了出來。
“同情?”
這個詞在他腦海里浮現,讓他感到一陣強烈的不適和困惑。
就在這時。
一個嘶啞、扭曲,仿佛由無數人聲疊加而成的聲音,在整個地下空間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