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整個大院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門口那個痛苦抽搐的身影上。
“怎么回事?!”
李大山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快步走了過來,語氣里帶著一絲驚慌。
這節骨眼上出問題,簡直是給他添亂。
“快!村里的醫生呢?趕緊叫村醫過來看看!”
他對著旁邊的人吼了一句,立刻就有人跑著去喊人了。
索倫半跪在地上,死死地抱著不斷抽搐的阿古達,
這個在狼群面前都沒有絲毫畏懼的漢子,此刻聲音里帶上了哭腔。
“阿古達!你醒醒!你別嚇我!”
娜仁更是嚇得六神無主,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不停地搖著阿古達的胳膊:
“哥,你別嚇我啊,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兒啊”
丁浩和牛鐵柱也第一時間圍了上去。
丁浩伸手摸了一下阿古達的額頭,那驚人的溫度讓他心里咯噔一下。
再看阿古達手臂上被狼爪撕開的傷口,雖然用繃帶包扎著,
但周圍的皮膚已經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紅腫,甚至有些發黑。
壞了!
這是傷口感染,而且是急性感染,引發了敗血癥,再發展下去,這人就完了!
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得了這病,跟被判了死刑沒什么兩樣。
很快,村里的赤腳醫生王大叔,背著個藥箱,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讓讓,讓讓!”
王大叔五十多歲,是村里的赤腳醫生。
他擠進人群,蹲下來,掰開阿古達的眼皮看了看,又解開他傷口上的繃帶。
當看到那已經有些發黑流膿的傷口時,王大叔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
“是狼毒攻心了!”
王大叔用了一個民間的說法,實際上指的就是嚴重的細菌感染。
“高燒,抽搐,這是要命的癥狀啊!”
“王大叔,有辦法治嗎?”牛鐵柱焦急地發問。
王大叔搖了搖頭,滿臉的為難。
“我這里只有些紅藥水和止疼片,頂不了用。他這情況,是傷口發炎太厲害,毒氣入了血。必須馬上用青霉素!而且得是大劑量!我這里……沒有啊。”
青霉素。
“那……那趕緊送鎮上!不行就送縣里!”
李大山急了,對著身后的司機喊:“開車!馬上送縣醫院!”
“主任,不行啊!”
王大叔抬起頭,一臉的凝重。
“這天寒地凍的,去縣城的路,好幾段都被大雪封了,吉普車根本過不去!就算能過去,一來一回,這么折騰,他人早就沒氣了!”
這話像一盆冰水,澆在了所有人的頭上。
路被封了!
唯一的希望也斷了!
李大山的臉色變得鐵青,他沒想到事情會這么棘手。
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的,又是他要接到鎮上去的,如果這個鄂倫春族的同胞死在了哈塘村,他這個公社主任,臉上無光不說,說不定還要擔上責任。
他煩躁地來回踱步,最后把視線投向了牛鐵柱,語氣不善。
“鐵柱同志!你們是怎么照顧傷員的?這么嚴重的傷口,為什么不早點處理?!”
這話帶著明顯的質問和推卸責任的意味。
牛鐵柱的臉一下子漲紅了。
“李主任,我們……我們已經盡力了……”
“盡力了?盡力了人還會變成這樣?”
李大山的聲音更大了,他需要找個發泄口,也需要找個臺階下。
索倫已經聽不進他們在爭論什么了,
他看著懷里氣息越來越弱的阿古達,這個七尺高的漢子,眼睛里涌出了絕望。
阿古達的身體抽搐得越來越厲害,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嗬嗬聲,整張臉憋成了豬肝色。
索倫抱著他,眼睜睜看著兄弟的生命在自己懷里流逝,
這個頂天立地的漢子,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作無能為力。
“李主任!你別沖我喊!”
牛鐵柱被逼急了,脖子一梗,也吼了回去:
“我們發現他受傷就給他包扎了!誰能想到會變成這樣!山里那條件,我們能怎么辦?”
“你這是什么態度!”
李大山一聽,火氣更大了,指著牛鐵柱的鼻子:
“出了問題不反思,還敢頂撞領導?我看-->>你這個大隊長不想干了……”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