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爾加轎車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行駛,車身有些顛簸。
車廂里很安靜,司機小王專心致志地開著車,
透過后視鏡,好奇地打量著那個能讓李副主任親自作陪的年輕人。
李建國靠在柔軟的座椅上,一改在衛生院時的威嚴和熱情,臉上帶著一種拉家常式的微笑。
“丁浩同志,今年有二十了吧?”
“十九。”
“年輕有為啊。”
李建國感慨了一句,像是閑聊一般,“聽萬大夫說,你的醫術,是跟一位老軍醫學的?”
丁浩的心里一動,知道正題來了。
“是,跟一位老人家學過一些皮毛。”
他按照早就想好的說辭,回答得滴水不漏。
“哦?這位老軍醫是……”李建國順勢追問。
“老人家脾氣有些古怪,不喜歡別人打聽他的事,也不讓我跟外面說起他。”
丁浩的臉上露出一絲歉意,“李主任,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答應過他,要替他保密。”
這個回答,既解釋了醫術的來源,又堵住了對方繼續追問的路。
一個脾氣古怪、隱居避世的高人形象,躍然紙上。
李建國是什么人,一聽就明白了。
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愈發覺得丁浩這個人深不可測。
越是神秘,就越代表著背后有故事,有背景。
他笑了笑,不再追問醫術的事,話鋒一轉。
“不說這個,說說公安局那事兒。周局長可是跟我把你夸上了天,說你心思縝密,膽大心細,比他手下那些老公安都厲害。你是怎么發現那伙劫匪的?”
這個問題,比剛才那個更加尖銳。
醫術可以推給神秘的師傅,那破案的能力呢?
總不能說,師傅既教醫術,又教刑偵吧?
丁浩的表情依舊平靜。
“李主任,您真是太抬舉我了。”
“我常年在山里打獵,一只狍子,一只兔子,它們從哪里來,到哪里去,都會在地上留下痕跡。看多了,也就有了一些經驗。”
“那天也是湊巧,我看到那些人的腳印有些奇怪,就多留了個心眼,跟著看了看,沒想到就撞上了。”
他把一切都歸結于打獵養成的觀察力和一點點運氣。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李建國聽完,沉默了片刻。
他看著丁浩,這個年輕人,面對自己的旁敲側擊,始終應對自如,不卑不亢,
說話做事,像一個密不透風的罐子,讓人看不清里面到底裝了什么。
這份心性,遠超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
李建國心里暗暗點頭,對丁浩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車子在顛簸中前進,很快,遠處山坳里星星點點的燈火,已經遙遙在望。
哈塘村到了。
“小王,就停這兒吧。”李建國吩咐道。
車子緩緩停下。
“丁浩同志,到家了。”
“謝謝李主任,太麻煩您了。”丁浩準備下車。
“等一下。”李建國叫住了他。
他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撕下一頁紙,
又從口袋里摸出一支鋼筆,在上面“刷刷”寫下了一串數字。
“這是我辦公室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