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七年前,先皇后剛剛去世時的場景。
    那時,一向健朗的太子,因為受到母親離世的刺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小太子身影單薄,氣息微弱,嘴里一直喃喃道,“母后,要離開我,不要離開墨安……”
    他當時摟著太子,在喪妻之痛里久久不能自拔。
    那時,他便暗暗發誓,要將太子養在身邊,永不廢儲。
    可后來太子病好了以后,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冷淡,沉默寡。
    看向自己時,也沒有了以往的溫情。
    還毅然決定去軍中歷練。
    父子倆的關系,也從那時起,有了距離。
    自此之后,太子越來越強,辦事極其利索,也極少在自己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思。
    但,也讓他心生忌憚。
    如果不是林棠棠,他幾乎都快忘了,太子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記憶的場景重疊,皇帝一陣唏噓。
    若是先皇后還在,父子兩人或許完全是另一番相處方式吧。
    這一聲嘆息,驚醒了屋內的兩人。
    “父皇,您怎么來了?”太子睜開眼,想要起身。
    林棠棠見到皇帝來,陡然清醒,連忙行禮。
    “都免了吧。我上了年紀,睡不著,過來看看你。”
    皇帝拍了拍太子的手,“今日可感覺好些了?”
    “好多了,有勞父皇掛心。”秦墨安適時咳嗽兩聲。
    “京兆府已經在審問那些刺客了,不日便會有結果。”皇帝安撫道。
    “父皇英明。”
    皇帝點頭,轉而又看向林棠棠。
    “林棠棠。太子為你犯險受傷,你可知罪?”
    “請陛下責罰。”林棠棠跪在地上。
    “父皇,不關阿棠的事情,是歹人之過!’
    秦墨安“掙扎”著從床上起來,皇帝連忙按住了他。
    “太子,我不過是問了她一句,你反應這么大?”
    秦墨安沒有說話。
    屋內沉默了良久。
    “罷了。念在林棠棠以往的功勞與照顧太子的份上,這次朕便不追究了。”
    皇帝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掃視,“不過,太子,在北境戰事大定之前,朕希望你知道分寸。”
    “兒臣知道。”太子沒有反駁。
    皇帝又道,“林棠棠,你在東宮當差,手下沒有人手不好使喚,朕今日讓人送四名女官過來,配合你處理事務。”
    “多謝陛下。”林棠棠應下。
    她知道,自己入了東宮,皇帝不放心,這四名女官說是供她使喚,實際上是過來監視她的。
    秦墨安面上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
    不過是四個女官而已,以后找個機會打發了。
    皇帝離開后。
    兩人靠著軒窗坐下。
    “殿下,果然如你所料,陛下此次前來準了我在東宮的差事,事情進行得比想象中還要順利一些。”林棠棠給秦墨安泡了一盞茶。
    “這么年了,他的心思我能猜到一些。”
    秦墨安掀開杯蓋,馥郁的茶香撲鼻而來,“父皇這次會爽快松口,大概是因為觸景生情,想起了七年前,我差點死去的場景了。”
    “死去?”林棠棠心口一痛。
    “母后的死對我的打擊很大。”
    秦墨安垂下眼簾,用極其平淡的語氣說出自己的往事,“我曾經在好長一段時間里,不能思考,不能吃飯,甚至,不能能說話。”
    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陽光掃過,投下淺淺的陰影。
    林棠棠緊緊握住茶杯,眼中潮濕。
    那時候太子還是稚子,小小的他,一定很難熬吧。
    “太醫說我是受到過大的刺激所致,可是我最近得知,南境國有一個秘方,服用后,也會讓人出現類似的情況。”
    秦墨安說完,飲下一口茶,“母后與我七年前的遭遇,大概,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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