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探子軟軟癱倒在地,徹底昏死過去。
夏洛緩緩轉身,對著夏啟單膝跪地。
“陛下!”
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一絲無法掩飾的忌憚。
“此事太過詭異!此等力量非是凡人可以擁有!”
“是神是魔,尚且未知!”
“臣懇請陛下徹查此事!將這隱藏在幕后的存在找出來!”
“否則我大夏,等同于被架在火焰之上!生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間!”
“臣附議!”
“臣附議!”
滿朝文武,烏壓壓跪倒一片。
他們怕了。
他們不怕董天雄的三十萬大軍。
因為那是看得到的敵人。
可以用血肉去填,用城墻去擋。
可是這個看不見的存在。
這個出法隨,屠戮無形的東西。
讓他們感到了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夏啟看著跪在腳下的臣子們。
他沒有讓他們起身。
他的目光越過了他們,越過了高大的宮墻。
落向了皇城那個最偏僻,最冷清的角落。
那個連宮人們都不愿踏足的地方。
冷宮。
他的臉上浮現出極其復雜的神情。
有欣慰。
有驕傲。
更多的是一種身為父親與帝王的無力感。
他緩緩開口。
聲音傳遍整個廣場。
“徹查?”
“不必了。”
“傳朕旨意。”
“今日之事,列為禁忌。任何人不得妄議。違者,以叛國罪論處。”
“至于龍首山大捷……”
夏啟頓了頓,眼中閃過決斷。
“就說是先祖顯靈,天降神罰,誅滅了叛黨。”
“昭告天下,安撫民心。”
“退朝。”
說完。
他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轉身走回了那空曠而威嚴的大殿。
只留下滿朝文武跪在原地。
面面相覷。
臉上寫滿了震驚與不解。
先祖顯靈?
天降神罰?
帝王用這樣一個理由,來解釋一場不戰而勝的戰爭。
這不是安撫。
這是掩蓋。
他在保護那個幕后的存在。
他知道那是誰!
……
黑色的馬車碾過混亂的街道。
車輪下是被潰兵丟棄的旗幟與斷裂的兵刃,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車廂內,南宮玨那張俊美的臉慘白如紙。
他手中的茶杯已經換了第三次。
可杯沿依舊磕碰著牙齒,發出輕微的脆響。
“叔父……”
南宮玨看著對面那個氣定神閑,仿佛只是出門游覽了一番山水的中年儒士。
“那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嗎?”
“抹殺秦無雙,凍結空間……操控董天雄……”
“這已經超出了武道的范疇!”
“這是法則!”
“是傳說中圣人才能觸及的領域!”
南宮玄用杯蓋輕輕刮著茶沫,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所以我才說。”
“我們都看走了眼。”
“我們以為他是一只病弱的小貓。”
“可以隨意拿捏利用。”
“結果他是一頭蟄伏的真龍。”
“不。”
南宮玄睜開眼。
眼中閃爍著一種混雜著恐懼與極致興奮的光芒。
“他不是龍。”
“他是那個制定游戲規則的存在。”
“龍,也不過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馬車停了。
南宮家的府邸到了。
南宮玄率先下車。
他看了一眼府門上那氣派的“南宮”二字。
眼神變得冰冷銳利。
“來人。”
“是,家主。”
一名身穿黑衣的護衛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的身后。
“封鎖內府。召集所有核心執事到密室見我。”
“另外。”
南宮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蛇信。
“去賬房,把我們與鎮遠侯府所有關于糧草軍械往來的賬本,都取來。”
“是。”
護衛的身影融入陰影,消失不見。
南宮玨跟在叔父身后走入府中。
他的心臟在狂跳。
他有一種預感。
南宮家要變天了。
密室。
燭火搖曳,將墻壁上的人影拉得扭曲怪異。
十幾個南宮家的核心人物分列兩側。
每一個人都是在外界可以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此刻,他們都低著頭。
連呼吸都刻意放緩。
他們感受到了家主身上那股前所未有的肅殺之氣。
南宮玄坐在主位。
他的面前放著一堆厚厚的賬本。
“這些。”
他用手指點了點賬本,發出沉悶的聲響。
“是我們南宮家通敵的罪證。”
“是我們參與‘噬龍’計劃的鐵證。”
“是可以讓我們南宮家滿門抄斬,萬劫不復的催命符。”
密室里溫度仿佛驟降。
所有人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家主!”
一名老者站了出來,聲音發顫。
“我們做的很隱秘……”
“隱秘?”
南宮玄笑了,笑聲里帶著嘲諷。
“在那個存在面前。”
“你覺得還有‘隱秘’這兩個字嗎?”
“他能隔著百里操控董天雄的肉身。”
“就能隔著一堵墻,看穿我們所有人的心思。”
“我們的所謂秘密。”
“在他眼中,不過是寫在紙上的笑話。”
老者臉色一白,不敢再說話。
南宮玄拿起一本賬冊,丟進了面前的火盆。
“呼——”
火焰升騰。
將那記錄著罪惡的紙張吞噬。
“從現在起。”
南宮玄的聲音冰冷決絕。
“抹掉一切。”
“所有經手過這些事務的人,從管事,到伙計,再到運送的車夫。”
“我不希望他們再看到明天的太陽。”
“他們的家人會得到足夠過完下半生的撫恤。”
“告訴他們,這些人是為家族盡忠而死。”
“是榮耀。”
嘶——
密室中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狠!
太狠了!
這是要將所有的知情者,全部從物理上抹除!
“叔父……”
南宮玨的嘴唇都在哆嗦。
“這……這可是上百條人命……”
“人命?”
南宮玄轉頭,看著他那還帶著不忍的侄兒,眼神中滿是失望。
“玨兒。”
“你要記住。”
“當屠刀即將落到我們自己脖子上的時候。”
“任何代價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