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香和許老蔫這回是真的怕了,尤其是許老蔫,膽小怕事,這性格,簡直和許樹一模一樣。
到了公安局,鐵窗里關了不到十分鐘,就喊著嚷著把事情全都交代了。
事情的真相和周淑華之前說的差不多。
當年,周水生和齊琳夫妻倆根本就沒把柒柒交給他們老許家撫養,而是準備交給村長和大隊。
但他們收拾東西的時候,被李桂香給盯上了,兩人假裝傳信,實際上一直沒去,而是眼睜睜盯著兩口子沒了之后,劃破死人的手掌,按下了血手印。
等到把錢和值錢的東西都轉移的差不多了,才去把村長叫過來。
說是兩口子把柒柒托付給她們了。
兩口子勤勞能干,留下的錢財讓這黑心肝的兩口子起了新房,本來應該好好對待周柒柒這顆搖錢樹的。
可兩口子好吃懶做,也習慣了不勞而獲,錢很快就花完了。
沒了錢,還要養活周柒柒這個“賠錢貨”,兩個人怎么受得了。
索性直接把周柒柒當成了丫鬟和發泄口,一直虐待了十幾年。
這些事情,村民們都是看在眼里的,又有書信和玉佩作證。
公安僅僅用了四天,就結案了。
本來是只需要三天的,不過第一天的時候,許老蔫把一切都推給了李桂香,說這一切都是里桂香處的主意,他啥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會造成那么嚴重的后果。
這模樣,也和許樹一模一樣。
當初兩家換嫁,他明明什么的都知道,門牌也都是他去弄壞的,但是他卻把一切都推給了林瑤。
這可把李桂香氣得夠嗆,差點隔著鐵窗和許老蔫打起來。
雖然許老蔫不認,但兩口子共同生活了幾十年了,哪兒有什么一個人作惡,另外一個人不知道的道理,最后還是共同承擔。
這事兒物證充分,村民們也都爭相去當人證,到最后公安局報到法院的罪名是:投機倒把罪、虐待罪、侵占財產罪,再加上偽造文書罪,數罪并罰。
等待兩個人的,是至少五六年的牢獄之災。
在公安局折騰了四天,總共算下來,周柒柒一行人在村里已經待了五天了。
雷玉華的假期眼看到了頭,沈淮川部隊那邊也催得緊。
更別說周柒柒的服裝廠,張副廠長電話一個接一個打到村委,新款賣爆了,加尺碼、添顏色,全等著她回去拍板。
第五天清早,眾人收拾行李的動靜在小院里窸窣作響。
大家都等著回城,但周淑華卻沒心思收拾東西。
案子結了,惡人伏法,可另一樁事,她還沒死心。
她在屋子里躊躇半晌,還是走向村長家,周柒柒暫住的西廂房。
這幾天,姑侄倆還是說過不少話的,但那些話都是為了案子說的,私底下一句貼己話都沒說過,那層無形的隔閡一直都在。
周淑華手心有些汗濕,輕輕敲了門。
屋里,周柒柒剛吃過早飯,她的東西沈淮川昨晚就幫著收拾好了,這會兒她正伏在炕桌上,鉛筆在圖紙上沙沙地勾畫。
陽光透過糊了舊報紙的窗戶格子,落在她專注的側臉上。
聽見動靜,她抬眼,看見門口局促不安的周淑華,略一沉吟,點了點頭:“進來吧。”
周淑華心頭猛地一跳,趕緊邁進去,帶上了門。
“柒柒”
周淑華搓了搓手,聲音有些顫抖,
“案子了了,我這心里頭,還是放不下,這趟出來,本就是為了尋你爹建邦的下落。”
她看著周柒柒平靜無波的臉,鼓起勇氣,
“如今人找到了,我這個做姐姐的,想想把他的墳遷回老家去,俗話說的話,落葉歸根,遷回去,也好讓我們的爹娘安心。”
周柒柒握著鉛筆的手指頓住了,抬起頭,眉頭微微蹙起。
周淑華見她這神色,心往下沉了沉,但還是急忙補充道:
“當然了,柒柒,你放心!不止是建邦的墳,還有你母親齊琳,我那苦命的弟妹,也一并遷回去!雖然素未謀面,但她是我們周家明媒正娶的媳婦,我們周家認她!還有還有齊三娘,柒柒你的外婆,要是愿意,也一起遷,咱們都一并遷了,錢我來討,規格啥的,都用最好的”
她自覺已做了極大的讓步,眼巴巴地望著周柒柒,等著她點頭。
可周柒柒緩緩地、卻無比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遷。”
兩個字,冷冷地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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