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軍區大門,王衛國沒有直接去車站,而是熟門熟路地朝著牛家村的方向跑去。
他估摸著許尚他們應該已經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畢竟,如果他們從軍區直接坐車去的話,目標太大,也不太合規矩。
果不其然,剛到牛家村村口,就看到一輛熟悉的吉普車停在路邊,許尚正靠在車門上抽煙,蘇慧則安靜地坐在后座,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窗外。
看到王衛國跑過來,許尚掐滅了煙頭,迎了上去:“衛國,你可算來了,就等你了。”
“首長那邊都處理好了?手續也都弄好了吧?”
王衛國問道。
“都妥了,首長和周華已經安排好了,走的緊急程序。首長他還讓警衛員送我們去省城的火車站。”
許尚拍了拍車門。
王衛國點點頭,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警衛員立刻發動汽車,吉普車平穩地駛上土路,朝著省城的方向開去。
車廂里有些沉默,只有發動機的嗡嗡聲。
王衛國從后視鏡,看了一眼依舊沉默不語的蘇慧,主動開口打破了沉寂。
“蘇慧醫生,你打算怎么做?”
蘇慧似乎從自己的思緒中被拉了回來,她轉過頭,眼神里已經沒有了在辦公室時的脆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平靜。
“斷絕關系。房子我不可能給他,那是留給我媽的念想。他鬧也沒用,當年他把我趕出去的時候,村里的老房子還在,他有地方住。而且以前我小的時候,就被他趕去老房子自己一個人住過。”
她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
“他會讓步的,就算他要鬧到底。我也會讓他死心的!他知道我的脾氣。”
聽到這話,坐在蘇慧身邊的許尚忍不住一拳砸在座椅靠背上,怒不可遏地罵道。
“這個混蛋,簡直是個畜生!哪有這么當爹的!”
王衛國語氣沉穩地安慰道:“放心,對付這種無賴,我有經驗。”
他的話像是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再加上身邊許尚的陪伴,蘇慧緊繃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輕輕點了點頭。
吉普車一路疾馳,將他們送到了省城火車站。
三人買了最近一趟去安城的火車票,在傍晚時分登上了南下的列車。
火車在鐵軌上“況且況且”地行進,窗外的天色由昏黃轉為墨藍。
幾人簡單吃了點干糧,便各自靠著座椅閉目養神。
直到半夜,火車才緩緩駛入安城車站。
下了車,一股南方特有的濕潤空氣撲面而來。
蘇慧顯然對這里很熟悉,帶著他們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一家國營招待所,開了兩個房間住下。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蘇慧就帶著王衛國和許尚,朝著她家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棟帶著小院的兩層紅磚樓房,在這個年代的安城,算得上是相當不錯的住所了。
蘇慧拿出鑰匙,打開院門,三人走了進去。
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睡眼惺忪的老太婆從里屋走了出來,看到蘇慧,渾濁的眼睛里立刻迸射出嫌棄和不滿的光芒。
“你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面了!”
老太婆正是蘇父的母親,蘇慧的奶奶。
隨著她的聲音,兩個男孩也從房間里跑了出來,一個七八歲,一個五六歲,長得都有些尖嘴猴腮-->>。
他們看到蘇慧,非但沒有半點親近,反而像看到了一個移動的錢包,理直氣壯地伸出手。
“姐,你回來了?給我錢!我要買糖人!”
大一點的男孩嚷嚷道。
“我也要!我也要!你不給我錢,我就告訴爸,說你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