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連最寵愛的妃子似乎也變得不可信。
這天下午,他在御書房煩躁地翻閱奏章,伺候他的心腹大太監曹忠小心翼翼地端上一杯參茶。
“陛下,歇息片刻吧,龍體要緊。”曹忠低眉順眼道。
趙鐸不耐煩地揮揮手:“歇什么歇?一堆煩心事,北疆那個逆賊,還有朝中這些廢物,沒一個能給朕分憂的。”
曹忠眼珠一轉,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陛下,老奴近日聽到一些風風語,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趙鐸沒好氣地說。
“是……關于信王爺的。”曹忠小心翼翼地說:“下面有小太監說,似乎有人看到信王府的人,近來和羽林衛的李將軍,還有和前兵部的楊老大人府上,來往有些……過于頻繁了。
而且,京里幾家勛貴,也常往信王府跑……”
趙鐸的瞳孔驟然收縮:“趙昆?他和武將、勛貴頻繁接觸想干什么?”
猜忌的種子瞬間被點燃。他本就對這位頗有賢名的信王心存忌憚,而且他也是靠著政變上位的,此刻聽到這些,立刻疑竇叢生。
“還有……”曹忠繼續添油加醋:“御馬監的劉成那邊,好像也收了信王府不少好處。
陛下,老奴只是聽說,或許是下人們胡說八道,但想著事關皇家安穩,不敢不報……”
“夠了。”趙鐸猛地一拍桌子,臉色鐵青:“查,給朕秘密地查,讓皇城司的人去。記住,絕不能打草驚蛇。朕倒要看看,朕的好叔叔到底想做什么。”
“是,老奴這就去辦。”曹忠心中暗喜,連忙退下安排。
皇城司這臺特務機器,在皇帝的嚴旨下悄然啟動。
他們本就無孔不入,此刻有了明確的方向,很快便通過各種手段——跟蹤、嚴刑拷打信王府及相關人員的外圍仆役。
皇城司的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在圣京的陰影里瘋狂竄動。
他們效率驚人,很快就從信王府外圍仆役、羽林衛低階軍官的相好、乃至楊釗府上那個被睚眥暗中“標記”過的老仆口中,撬出了更多零碎卻致命的線索。
“信王殿下近日確實常召李將軍飲酒。”
“楊老大人府上的管家,前日深夜曾從信王府后門進入,良久方出。”
“京營王副將的親兵隊長,其弟是信王夫人的遠房表親,近日突然闊綽起來。”
“勛貴張家、李家,往信王府運送了幾車‘土產’,但箱子沉重異常,不像尋常物事。”
這些碎片化的信息被皇城司整理拼湊,雖無直接謀逆的鐵證,卻足以勾勒出一幅令人生疑的圖景:信王趙昆,正在暗中結交軍事將領和擁有私兵的勛貴,其所圖必然不小。
一份份密報如雪片般飛入皇宮,呈送到皇帝趙鐸的案頭。每多看一份,趙鐸的臉色就陰沉一分,心中的恐懼和憤怒就如野草般瘋長一截。
他是篡位的皇帝,最害怕的事情也是別人篡他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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