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和的眼睛紅了,她低下頭,小聲說:“可是……他們說我沒醫德……”
“醫德是對病人負責,不是對道德綁架你的家人負責。”
林清歡頓了頓,繼續說:“清和,你現在要想的,不是‘別人怎么看’,是‘你自己想怎么做’。”
“關于捐腎,你要是想捐,就去做檢查,看看配不配型,想想捐了之后對你的影響,想清楚了不后悔就行。”
“你要是不想捐,也沒人能逼你,法律也站在你這邊。”
“至于工作,你要是愿意來我這兒,我隨時歡迎你。”
蘇清和看著林清歡,眼淚慢慢掉了下來。
這是第一次,有人不是勸她“忍忍”“畢竟是家人”,而是告訴她“你可以選自己想走的路”。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點頭。
“林主任,我愿意來!我想留在這兒,想繼續扎針,想當一名好醫生!”
林清歡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那從明天開始,你就來上班。先跟著我熟悉一下病人,你的手法好,肯定能很快上手。”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霍景御正在走廊等她。他看到蘇清和眼里的光,就知道事情成了。
他走過去,輕聲問:“怎么樣?”
蘇清和笑了,笑得比之前輕松多了。
“林主任說,明天我就能來上班了。”
霍景御也笑了,伸手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
蘇清和的心口一動,耳根有些紅。
最近霍景御真的幫了她很多。
似乎,也越來越習慣跟霍景御相處了。
她心里有點慌,因為搞不清楚自己的情愫到底如何。
她立刻落荒而逃。
……
蘇清和回到出租屋時,天已經黑透了。
樓道里的聲控燈壞了幾盞,她摸著墻往上走,指尖觸到墻壁上斑駁的墻皮,像摸到了自己從小到大那些支離破碎的委屈。
推開門,房間里還保持著她早上離開時的樣子。
書桌上擺著從市一院帶回來的針灸穴位圖,旁邊壓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是她十二歲生日那天拍的,父母抱著穿公主裙的蘇清媛,她站在最邊上,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衣服,手里攥著一塊姐姐剩下的蛋糕。
那是她唯一一次主動要生日照片,結果洗出來時,她的臉只露出小半張。
以前她總把這張照片藏在書里,覺得“至少還有張全家福”,可今日再看這張照片,只覺得刺眼。
她把照片抽出來,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時候,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敲下“斷絕關系聲明”幾個字。
指尖在鍵盤上頓了很久,想起小時候蘇清媛搶她的書包,父母說“姐姐是讓你多讓著她”。
想起高中時她打工湊學費,蘇清媛要最新款的手機,父母毫不猶豫就買了。
想起去年她被蘇家人逼去做配型,她有些害怕,卻被罵白眼狼……
這些事像針一樣扎在心里,以前她總覺得“血濃于水”,可現在才明白,有些血,從一開始就是冷的。
聲明寫完打印出來,她簽上名字,日期,然后把聲明放進信封里。
第二天一早,蘇清和起得很早。
她換上林清歡給她準備的新白大褂,領口整理得整整齊齊,又對著鏡子練了練針灸手法。
她想,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不能因為蘇家人影響工作,更不能讓林清歡和霍景御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