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長發散落肩后,連同頭上銀飾都化成了金簪與銅錢步搖。
一片黑紗拂面而過,溫柔遮住我半張容顏……
這個場景,這身打扮,月陰村陰苗族這群人都再熟悉不過!
“鬼師、宋鸞鏡……竟然被選為鬼師了!”人群中有年邁男子驚呼高喊。
記得我剛記事那兩年,外婆也曾以相似的形象示人。
那會子,外婆的面容甚至比現在的宋淑貞還年輕三分。
外婆是從何時開始迅速蒼老的,我已記不清了……
只曉得,我幼時,只見過一次外婆以鬼師形象出現。
打那以后,外婆在族內重大場合或者出門解決麻煩時,穿的都是那身沉重威嚴的祭司服。
繁瑣的衣袍就似捆在外婆身上的重重枷鎖,就這樣牽制了外婆一生。
我年紀小,見鬼師形象次數不多,但族里這些上了年紀的中老年人卻見過無數次,能一眼認出來!
上一刻還一個勁煽風點火嚷嚷著要把我祭天的男男女女們,這一刻卻齊齊瞠目結舌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老村長步履蹣跚地撥開人群沖過來,昂頭看著懸在半空的古書,突然如釋重負地哈哈大笑起來,喜極而泣,紅著眼眶撲通朝我跪下:
“天佑我陰苗族,天佑鸞鏡啊!老祭司,你在天有靈啊!鬼師降世,我族太平啊!”
宋淑貞不敢相信地梗著脖子愣愣看向這一幕,老臉蒼白地搖頭否認:
“怎么可能,鬼師怎會這么快就現世了,上上任鬼師殞命后,上任鬼師再出現,中間可是隔了一百多年!她宋鸞鏡,怎么可能是新的鬼師!”
李大叔猛地攥住宋淑貞手腕,面無表情地冷漠道:“我早就說過,你執迷不悟是會后悔的!”
無情地將宋淑貞甩退幾步,李大叔平靜替我撐腰:
“凡被陰間選為鬼師者,必是在陽界品行好,性情正直,有純潔之心的大善之人,且自身靈氣干凈純粹,方能秉公執法,為一方生靈主持公道。
宋鸞鏡如果真像大祭司所說,和妖物茍合,還害死了她的無辜同族,那她又怎么可能會被選為新任鬼師!你們一個個的,都沒長腦子么!”
話音落,才有老人家頷首贊同道:
“不錯,要想成為鬼師,身子必須純凈!
上蒼不會選一個身上沾染妖息的女人做鬼師,老祭司生前曾說過,就連她,也是在伴侶亡故后才被選為鬼師的……
宋鸞鏡如今還沒有嫁人,她現在就成了新任鬼師,只能證明……她的身子根本沒有被任何人糟蹋過!”
八十歲的沈家老太太拄著拐杖一臉嚴肅道:“對!宋鸞鏡此刻被選為新任鬼師,足以證明她身子純潔沒有被妖物玷污,看來,真是我們冤枉鸞鏡了!”
林家媳婦依舊不甘心地質疑:
“可是昨天晚上咱們村的女人們都看見宋鸞鏡光著身子被灰狐大仙抱出神殿,身上,還青一塊紅一塊的,腳踝上還掛著濕漉漉的鈴鐺……”
張家嬸子糾結道:“對啊,我們都親眼所見。”
李大叔蹙眉凝聲質問:“你們確定,灰狐仙懷里抱著的女人就是真的宋鸞鏡?”
林家媳婦哽住了,低頭底氣不足地猶豫回答:
“人家灰狐大仙親口說了就是宋鸞鏡……不過,昨晚宋鸞鏡一直埋頭窩在灰狐大仙懷里,我們確實……沒看到宋鸞鏡的正臉。”
一語驚醒夢中人,其她女人們立馬急著作證:
“是啊,我們昨晚沒見到灰狐大仙懷里女人的正臉……我們是聽灰狐大仙叫懷里女人小阿鸞,后來又說宋鸞鏡伺候的他不滿意,才認定灰狐大仙懷里的女人是宋鸞鏡的。”
“那女人的身形,的確很像鸞鏡……”
“該不會,是灰狐大仙騙我們的吧?”
“可他為什么要騙我們,故意誣陷宋鸞鏡呢?”
“哎呦,你們可別忘記了,歷任鬼師都有守護陰苗族,降妖鎮魔的能力,說不準是灰狐大仙早就發現了鸞鏡是未來鬼師,所以想借咱們手毀了宋鸞鏡……”
“有可能!嘖,幸好,幸好許三筒他們沒犯渾!這要是破了鸞鏡的純潔之身,鸞鏡怕是一時半會無法接任鬼師一職。”
“村長說得對,天佑我陰苗族啊,現在大長老回來了,鬼師也回來了,我們陰苗族就不用再害怕山里那些野仙騷擾了!”
呵,他們還真是會給自己的愚蠢找理由。
那條死狐貍才沒有那么大的本事提前發現我可能是新一任的鬼師呢,他污蔑我,單純是為了給宋花枝出氣報仇。
什么叫幸好許三筒他們沒犯渾,事實明明是幸好我命硬!
懸在我頭頂的古書自行合攏,墜落進我的懷里。
縈繞在我周身的靈力也護著我的身體緩緩從天而落……
雙腳落地,我抬頭,對上宋淑貞那雙恨不得將我剝皮抽筋的陰狠眉眼。
“你的身子明明已經被青蛇大妖給玷污了,怎么可能還是純潔之體,怎么可能成為鬼師!”宋淑貞破防的狠聲審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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