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他的處理范圍。
他立刻拉住趙東來,找了個完美的借口。
“亮平,我們先去跟省里領導匯報一下情況,這里就交給你了。”
說完,兩人幾乎是逃也似的,迅速脫離現場。
他們要去打電話,要去動用一切關系,去查清這個張岳山的底細。
這已經不是他們能摻和的了。
冰冷的一號審訊室。
刺眼的頂燈,將金屬的桌椅照得一片慘白。
侯亮平坐在審訊桌的對面,他感覺一切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這里,是他的絕對領域。
他將一份嶄新的筆錄本,狠狠摔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他要用這種方式,給對方施加足夠的心理壓力。
“說吧!”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審訊室里,帶著回音。
“姓名,職務!”
“你和那個持槍的暴徒是什么關系?”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要以為你不說話,就能蒙混過關!”
一直沉默的張岳山,終于,緩緩抬起了頭。
他第一次正眼看向侯亮平。
他的眼神里,沒有恐懼,沒有憤怒,只有一種看穿一切的平靜。
他沒有回答任何問題,而是用一種平靜到令人發指的語氣,問出了一個問題。
“侯處長,在審我之前,你難道不好奇,我是誰嗎?”
這個問題,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侯亮平的心口。
他所有的自信、傲慢、得意,在這一瞬間,全部凝固。
一股莫名的、刺骨的寒意,從他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他主宰一切的絕對自信,瞬間墜入未知深淵的冰冷恐懼。
張岳山沒有給侯亮平任何思考和反應的時間。
他身體微微前傾,雙肘撐在冰冷的金屬桌面上,目光如利劍一般,刺穿了侯亮平所有的心理防線。
他用一種陳述事實的口吻,給出了一個讓侯亮平靈魂都在顫抖的“建議”。
“我給你一個機會。”
“現在,拿起你的電話,打給你的老師,京都的鐘書記。”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說道:
“就問他一句話,‘漢東的張岳山,您認識嗎?’。”
整個審訊室,死一般的寂靜。
張岳山靠回椅背,雙手抱在胸前,閉上了眼睛,仿佛在假寐。
他留給侯亮平的最后一句話,在空氣中,久久回蕩。
“去打吧,我在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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