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倒是無人應聲。
喬念跟楚知熠相互看了一眼,顯然都是-->>覺得這其中有些怪異。
而蕭何的注意力,已經全然落在了一旁哥舒云的身上。
只是哥舒云自蕭何出現后就一直低著頭,一副不太想理他的樣子。
這一幕,也落在了喬念幾人的眼里。
喬喬念心中了然,輕輕咳了一聲,臉上適時地浮現出倦怠之色:“咳…說了這會子話,我這精神頭有些跟不上了。”
聞,蕭何立刻會意,站起身來,“好,那我不擾你休息了,”說著,便是行了禮,作勢要離去。
哥舒云也輕輕道了聲,“那念念你好好休息,我晚些時候再來看你。”說罷,便轉身快步往外走,仿佛這屋子里的空氣快讓她窒息了似的。
蕭何見她有了動作,方才真的抬起腳,緊隨其后。
哥舒云走到門邊,手剛搭上門框,腳步卻突兀地一頓,下意識地回過頭來。
視線,猝不及防地與蕭何追隨著她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蕭何心頭一跳,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立刻勾起嘴角,努力想擠出一個溫柔安撫的笑容。
可那笑容還未來得及完全綻開,哥舒云的目光已如受驚的蝶翼般飛快地從他臉上掠過,轉向了凝霜,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凝霜,你不走嗎”
凝霜搖頭,語氣堅定:“奴婢要留下來伺候小姐!”
聞,哥舒云的視線又不自覺地飄向穩坐如山的楚知熠。
見后者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她這才后知后覺地徹底明白過來——喬念哪里是真的累了?這分明是刻意為之,是想讓她跟蕭何……
一股被看透的窘迫和被安排的煩悶涌上心頭,她秀眉緊蹙,不再有絲毫猶豫,猛地推開房門,幾乎是逃也似地沖了出去。
醫館后院,濃烈苦澀的藥味如同實質般彌漫在空氣中,包裹著那一小塊曬藥的空地和旁邊的藥廬。
哥舒云幾乎是腳下生風,直奔藥廬,只想盡快避開身后那人。
然而,她的步伐再快,又怎能快過蕭何的步子?
“云兒……”
身后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帶著長途奔波的沙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你……還好嗎?”
千萬語涌到嘴邊,最終也只凝成這最尋常、也最無力的問候。
哥舒云沒有回頭,背對著他,目光死死釘在曬藥架上那些形態扭曲的干枯枝葉上,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很好。勞殿下掛心了。”
“你……”蕭何向前邁了半步。
幾乎是同時,哥舒云像是被無形的針扎了一下,猛地側身,不著痕跡地再次拉開了那點微不足道的距離。
她這般刻意回避的動作,像一根冰冷的針,精準地刺入蕭何的心臟。
他喉頭滾動,準備好的話語瞬間被堵得嚴嚴實實。
眼前的人明明觸手可及,卻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打不破的堅冰。
“那日的事,是我不對,我……”蕭何艱難地開口,試圖撬開那層堅冰。
“王爺沒做錯什么!”哥舒云猛地打斷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尖銳的急切,“從一開始,我就清楚王爺心里的人是念念!那日……那日的事不過是個意外!王爺不必再提,更不必放在心上!”
語速又快又急,如同急于甩脫什么燙手的山芋。
說罷,她不再給蕭何任何開口的機會,幾乎是狼狽地轉身,一頭鉆進了旁邊藥氣蒸騰的藥廬里,厚重的門簾在她身后晃動。
蕭何僵立在原地,張了張嘴,喉頭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
看著她倉惶逃離的背影,所有未出口的解釋、思念和愧疚都化作了堵在心口的巨石,沉重得讓他幾乎窒息。
他眉心緊擰成川字,最終只能化作一聲無奈與挫敗的嘆息。
卻是安慰自己,好歹是追到了棠京,總算是尋到了人,也確認了她的安全。
那些誤會……或許,只能慢慢來。
蕭何強迫自己轉身,卻不想,就在他轉身之際,藥廬內卻傳來一聲干嘔。
“嘔——!”
蕭何猛地回頭,就見藥廬的門簾被粗暴地掀開,哥舒云捂著嘴,臉色煞白如紙,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踉蹌著撲到不遠處一棵老槐樹下,雙手死死抓住粗糙的樹干,彎下腰劇烈地嘔吐起來。
她纖細的脊背痛苦地弓起,肩膀劇烈地聳動,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嘔出來。
“云兒!”蕭何大驚失色,一個箭步沖到她身邊,伸手想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聲音里充滿了恐慌,“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吃壞東西了嗎?”
哥舒云此刻哪還有余力回應他!
胃里翻江倒海,之前勉強喝下的那點粳米粥混合著酸苦的胃液,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
強烈的嘔吐感讓她眼前陣陣發黑,身體脫力地幾乎要順著樹干滑下去。
就在這時,一名端著藥罐的小藥童從藥廬里探出頭來,看到哥舒云痛苦嘔吐的模樣,忍不住皺著小臉勸道:“哎呀夫人!大夫不是才叮囑過您剛動了胎氣,要臥床靜養的嗎?這藥廬里藥氣又沖又濃,連我們聞久了都頭暈,您這懷著身子的人哪能受得了啊?快別在這兒待著了!”
“動…胎氣?”
“懷…懷有身孕?”
藥童的話,如同兩道驚雷,毫無預兆地在蕭何耳邊轟然炸響!
他難以置信地盯著樹下那個因痛苦而蜷縮、此刻卻因秘密被驟然揭穿而顯得無比脆弱的身影,眼底翻涌起驚濤駭浪般的震驚與茫然。
“你……”他的聲音干澀得幾乎不成調,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硬生生擠出來的,“你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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