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臺。
魏長青聽到這三個字,默默運轉的才氣緩緩停了下來。
這一路的提心吊膽也慢慢放下。
原來是漱玉臺的前輩。
這個組織行事向來亦正亦邪,不入朝堂,不理俗務,卻始終以文道正統自居。
更像是獨立于大夏官方勢力之外的監督者,超然物外。
不過雖然怪異,但終究還是站在文道這一邊。
不是敵人。
魏長青定了定神,不敢有絲毫怠慢,對著落魄書生的背影,恭恭敬敬地躬身一揖。
“晚生魏長青,見過先生。”
“先生,方才晚生心神不寧,遙感天外,發覺文曲星似乎暗淡了一瞬。”
“不知此事,可與眼前這樁異變有關?”
落魄書生聞,緩緩轉過身,亂糟糟的頭發下,眉頭一挑,眼睛里閃過一絲意外。
居然能感知到文曲星的異變。
這可不是尋常翰林能做到的。
想要以才氣感應文曲星,至少也得是大學士的修為。
看來這位被圣上欽點,空降到江南道的年輕學政,并非傳中那般只是首輔宴居的門徒。
靠搭上宴居的關系才走到這一步的。
這個年紀,就已觸碰到大學士的門檻,倒是個不錯的苗子。
書生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魏長青的問題。
“那群禿驢,又開始興風作浪了。”只說了半句,書生擺了擺手。
“你先將此地景象,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
“此事干系重大,必須即刻上報朝廷。”
“是。”
魏長青不敢怠慢,立刻應聲。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才氣灌注其中。
“鏡里看花光照眼。”
隨著詩句念出,魏長青面前的空氣竟開始扭曲,浮現出一面水波流轉的光鏡。
光鏡之中,破敗的古剎,跪地的干尸,雪地上的妖花,一切都纖毫畢現,被完整地拓印其中。
“月中尋桂影隨身。”
最后一句詩落下,光鏡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隨即化作一道流光,沒入魏長青的掌心。
攤開手,掌心之上,一枚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光華的玉簡,靜靜躺著。
書生看著魏長青做完這一切,這才緩緩轉過身,幽幽的目光穿透了夜色,口中吐出四個字。
“釋魔降世。”
釋魔?
怎么可能!
魏長青滿眼駭然。
釋魔是讀書人對佛門的稱呼。
前朝之時,佛門曾是大一統王朝的國教,是天下顯學,地位等同于今日的儒道。
后來至圣先師橫空出世,于稷下學宮舌戰三千佛子,立下儒道萬世之基。
再后來,大夏太祖黎氏順天應人,推翻前朝腐朽統治,建立大夏。
立朝之后,展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滅佛運動,焚寺廟,毀佛經。
至此,佛門勢力一落千丈,早已淪為過街老鼠。
魏長青萬萬沒有想到,早已被掃進歷史塵埃里的佛門,竟然還能卷土重來。
甚至能引動天象,遮蔽文曲星輝,讓天下讀書人的才氣都為之受損。
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這動搖的,是大夏的國本啊。
落魄書生看著魏長青煞白的臉色,長長地嘆了口氣。
“多事之秋啊。”
“說到底,還是我輩讀書人,一代不如一代了。”
“否則,又豈會給這幫禿驢,卷土重來的可乘之機。”
魏長青聞,下意識地便想-->>開口反駁。
先生此差矣!